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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面前這位中年女醫生說出這番話後,程遠更加確信了心裡的那個判定。
他沒見過那麼多血,也沒見過慄遙之前來大姨媽疼成過這樣。他不懂婦科,順理成章地將慄遙的症狀代入「先兆流產」這個概念。
先兆流產……
先兆是什麼意思?孩子還在不在?這麼多血對孩子有沒有影響?如果孩子沒有了又該怎麼辦?
程遠看著慄遙無措的臉,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比她冷靜。他看見有孕婦被老公攙著經過走廊,又看見有人拿著化驗單興高采烈的去找辦公室裡的醫生……
扶著慄遙陪她去採集血樣的路上,他這兩條腿像是長在了別人的身上。
慄遙身上還穿著睡衣,外頭套一件程遠的黑色襯衣,衣領襯得她臉色發白。這個匆忙的清晨並未塵埃落定,她腦子卻空了,靜靜地將手放在小腹上,依偎在程遠懷裡,一句話也沒有說。
結果需要等兩個小時。
這期間慄遙去了一次廁所,程遠知道她必定是又難受了。
40天的胚胎能經得起多少血流?程遠目光呆滯地等在女廁所外,走廊上來來回回的人影像一個個幽靈晃在他眼前。
手機突然來電,程遠按下接聽,傅修說:「明兒池牧過生日,咱們怎麼給他過?」
程遠握著手機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傅修見他沒有反應,又問:「人呢?還沒起?」
傅修這一問,他胸腔裡忽然翻雲覆雨,抖著喉嚨對著聽筒喃喃出聲:「三哥,我孩子要沒了……」
慄遙踏出廁所門口時正好聽見他這句,腳步一頓,終於繃不住了,蹲在地上就哭了起來。
程遠聽見這聲哭,立刻掛了電話走過去將她從地上攙起來,除了抱緊她,什麼也做不了。
「慄遙,你別哭,你別哭啊……」他一直重複這句話。
邊說著,他嘗到了嘴角淚水的鹹澀。
婦產科人滿為患,程遠帶著慄遙去了車上等結果。兩人坐在後排,他將慄遙摟進懷裡,不停地為她擦眼淚。
見她哭不停,又撫摸著她的小腹,輕聲道:「他是不是聽到我昨天說的那些話了,所以故意嚇我們。我就是個混蛋,我要是知道他會來,我不會這樣胡說八道。」
慄遙聽了,哭得更傷心了,她抽泣著:「別說了,求你了。」
「我錯了,我錯了,他說不定還在,是我又說錯了。」程遠急忙說道,吻了吻慄遙通紅的眼睛,唇上沾滿苦澀。
在這分秒皆是焦慮的等待中,程遠又開口:「昨兒晚上我還對你那樣,我真他媽該死。」
慄遙的感受遠比程遠要深得多,血淌在她身體裡,疼的是她。她本身就不知所措,萬千情緒淤結在心裡,又是害怕、又是擔心、又是悔恨、又是迷茫……
這會兒又被程遠帶著情緒走。特別是他跟傅修說孩子要沒了的那一刻,那簡直是無形的宣判。
慄遙哽咽著:「你別說話了行不行?」
程遠見她這樣,又心疼,自個兒又也難受,更怕她心裡堵著。又繼續道:「我是渾,但關鍵時刻我從不犯傻。有些人嘴上信這個信那個,有了孩子卻不要,我沒信仰,但我知道孩子是條命,他只要來了,我一定會要。這是我自己種下的,他要來,我就接著,他要長,我就陪著。我以前在外邊兒花過,可從沒讓那個女人為我懷孕過,如果我註定會有一個孩子,是和你生,我願意的。那天我沒戴套,腦子是閃過這個念頭的,我知道緊急避孕藥傷身體,如果你事後不肯吃,我也願意賭。我不騙你。」
「可你說你沒想過要生孩子,你精蟲上腦的時候想什麼我怎麼知道?」慄遙繼續哭。
「我是沒想過要生孩子。」程遠再次重複這句話,說完他摸摸慄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