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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你自己回吧。」何辜晃蕩著小腿,褲管看起來空蕩蕩的,有些驚悚,「我遲到了班主任也不管我。」
周晚溪終於對他翻了個白眼,「你就擱這吹吧你。」他不再管何辜,向前匯入了回教室的最後一波人流,只是上樓梯時卻忍不住回望,明明只剩下一個不大的小黑點,隱在沒有人經過的小路里沒有人發覺,他卻總覺得自己看到了對方飛揚的發梢,以及稍顯落寞的眼神。
沒有人可以長久的藏著過往,總說咳嗽、貧窮和愛無法隱藏,委屈也亦然,所有善於隱藏的人裡,要麼是不敢對外人道,要麼是不足對外人道,他不知道何辜屬於哪一種,但他坐在圍牆上,翹著腳望向自己的那一幕,他走時何辜轉頭望向梧桐樹的那一幕,他在教學樓前回首看到的那一幕——
如古舊電影,一幀一幀,偶爾會有連線不暢的雪花和波紋,滿滿的都是說不出口的寂寞和委屈。
他想要觀看一部電影,卻被婉拒在劇場的門外。
教師辦公樓的大廳裡已經第二次更換榜單,何辜的名字重現,一時成為n城一中的熱議話題。故事的主人公充耳不聞,在班主任略微有些尷尬的聲音裡,欠了欠身,「我不接受他的道歉。」
班主任老頭全名曹宇,平時大家都叫他老曹頭,這會兒笑容愈發尷尬,「李軍同學也是怕你誤入歧途」
「我不接受。」
李軍臉氣得隱隱發青,他強撐著回到座位上,後半節課全在心裡怒罵何辜,放學後一秒都不多呆,收拾書包就要走,沒想到被何辜攔下,眼看教室裡的人全部走光,就剩下他們兩個,他終於忍不住了,張口就是一句國罵,「你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何辜又把玩手上的小木魚,那物件在佩戴多年之後色澤已經黯淡,他兀自撥弄了半晌,等李軍到隱隱發怒的邊緣,他才又慢條斯理地張口,「你可以走了。」
李軍簡直要瘋,他在害怕被揍和今天當眾丟臉的怒火裡徹底崩潰,紅著眼就要上來給何辜一拳頭,「你有病!」
何辜輕而易舉地制住他,「我確實有病。」
「我看著你,就想讓你身敗名裂。」何辜從頭到尾都面無表情,「你真當我不敢?」
李軍臉色紅得像豬肝,他使勁掙扎,眼鏡從鼻樑上滑下來落到地上,目光一下子就有些渙散,他粗喘著,竟落下幾滴淚,「何辜,你欠我的,你全家都欠我的!」
「我不欠你。」
「你欠!你欠的命這輩子都還不上!」他表情猙獰,目光卻是悲哀的,「你知道後來我想過什麼嗎?我想我們兩個為什麼不換一換,為什麼你他媽還過得人模狗樣!你夜裡不做噩夢嗎!」
「」何辜用一種近似於憐憫的眼神看著他,「李軍,我也很想更換人生。」
可是不可以,命運早就把他遠遠的推向了更殘忍的地方。
何辜慢慢鬆開了對李軍的鉗制,他深深的埋下頭,「李軍,你往前看吧,我不欠你的,你爸媽是命,我媽就不是了嗎?」
他拎起空蕩的書包,眼眶又開始痠痛,身後的李軍沒有追上來,他獨自一人走出校門,回到那個令他生不如死的家,轉動鑰匙開門的時候,他出神的想:這就是李軍想要的?被折辱被打罵,被最粗鄙的語言,最親近的人傷得體無完膚,這些他想要?那全拿去好不好?
厚重的防盜門開一條縫,他慢慢的走進來,家裡很安靜,那個人不知道又在哪家賭場或者酒館,何辜熟練的給自己下一包泡麵,然後回到自己冰冷逼仄的小屋,天氣越來越冷了,他抱出一床稍厚點的被子,動作間一張照片輕輕地落了地,那是個看起來很有氣質的女人,她穿旗袍挽髮髻,笑眯眯地歪著頭,看起來優雅又可愛。
何辜呆了很久,輕聲喃喃:「媽媽,我想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