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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差見宣懷風八點多鐘都沒有搖鈴要擺晚飯,自己走了進來問:「宣副官,晚飯要不要擺到屋裡?」
宣懷風問:「總長呢?他說了在哪裡吃?」
聽差笑了笑,說:「總長早到小飯廳吃過了。」
頓了頓,顯得有點詫異,問宣懷風,「您不知道?」
宣懷風被聽差目光一瞄,臉皮驟地青了青,既尷尬,又難受,掩飾著說:「是了,他說了今天公務多,各人吃各人的。那麼,你叫廚房給我做一碗白粥過來吧。再要一碟醬黃瓜,別的都不要多弄。弄來了我也不吃,也是浪費。」
聽差出去,過不多時,送了白粥醬黃瓜過來。
宣懷風食不知味地吃了,讓聽差收拾好碗筷出去,自己一個人坐在窗邊發呆。
暗忖,白雪嵐這次不是生氣,而是生大氣了。
這樣子,是要打冷戰嗎?
晚夏夜風,窗外草蟲低鳴,此起彼伏,很是熱鬧。
一輪彎月高高掛在天上,給一切鋪上清冷的銀光。
宣懷風透過窗戶往外遠眺,小院的牆擋住視線,牆外露出半樹白花,在月光下,那花的白,便逸出一絲冷冷的靜謐,彷佛知道天地間的至理,雖然還是夏天,但夏一去,秋冬是必然要來的。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若如此想,草木倒比蟲豸明智多了。
宣懷風放縱著自己,想著這些虛無的東西,讓思想的駿馬馳騁於幽深夜幕之下。
然而,他明白心底終有一個地方是躲不過的。
發了一會怔,再去看手錶,時針已經指到十一和十二之間,再過半個鐘頭,就算是第二日了。
他原本篤定白雪嵐再怎麼生氣,也要回房來睡的,現在看著表,漸漸惴惴不安起來,先是坐在窗邊頻頻遠望,後又端了一把椅子,到院子裡一邊納涼,一邊呆等。
等人,是天底下最難受的事。
越多等一秒,便越難受一分。
宣懷風想起今天白雪嵐頭也不回地走時那模樣,一顆心半懸起來,先是不安,繼而忐忑,忐忑之中,卻又泛起一股濃濃的不甘。
平常人和舊相識見一面,算得什麼?
況且,這根本就是巧遇。
他難道沒有人權?
難道就沒有見朋友的自由嗎?
如果白雪嵐在面前,他非要就這個問題和白雪嵐認真說上一回理才罷休。
偏偏白雪嵐連面也不露。
如今,他是被白雪嵐隨意的搓圓按扁了。
宣懷風在夜風中站起來,抿著唇就往院門外走,出了院門,走了十來步,遠遠看著樹蔭遮蔽下的電燈對映的斑斑駁駁的光斑,又猛然站住了腳。
心裡想,他一晚不來,難道我就要急得去請嗎?我就到這種地步了?
這一來,他非猖狂十倍不可。
一咬牙,轉回身來。
自己進房,匆匆洗漱,橫著心獨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閉著眼睛昏昏沉沉地往身邊一摸,摸了個空,頓時醒了。
翻身坐起來,瞅著半邊空床,心裡一沉。
白雪嵐一夜不來,宣懷風大不自在,但要他為這種事大鬧,他臉皮薄,是無論如何做不出的。只能忍著下床洗漱,見聽差端早飯來,故意不問白雪嵐的去向,裝作自若地吃過了早飯,穿了海關衙門的軍裝,把宋壬叫過來,要他準備汽車。
宋壬問:「今天上哪裡去?約了人嗎?」
宣懷風說:「總不能天天吃白飯,討人嫌。到海關總署上班去。」
宋壬答應了出去叫司機,想著宣副官一舉一動,對總長來說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現在總長在家,還是問一下總長比較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