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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很久以前,為解三哥毒患而硬接天魔致命的三掌以來,莫召奴未曾想過,自己居然還有再拿性命換解藥的一天。黑衣蒙面的淵姬宛如隱伏暗處的黑寡婦,美則美矣,卻萬萬碰不得;在理清她的意圖前,人早已不自覺地陷入她羅織的蛛網,進退不得。與其說這是讓他有考慮的機會,不如說是讓他跟神無月道別的機會還比較恰當。
自進入長戶,神無月變得愈來愈不對勁,初見淵姬之時異樣的不悅感,絕非神無月該出現的表情,疑心之餘,更覺驚懼。強自壓下內心澎湃湧動的不安,出言探問,卻得到「請暫時讓我保留我的心事」的答案,這是一路以來神無月對此類提問的統一回答,而莫召奴不管心中有多大的疑惑,只要神無月說出此話,必不再追問。
然而,神無月對自身毒患的漠不關心,簡直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彷佛能否解毒都無所謂,乾脆就這樣把天衣有縫帶著當紀念品也不錯。他想知道那些神無月刻意隱藏的真相,他想要神無月對他坦白,可是,這種話,莫召奴卻怎樣也說不出口。
「你來到神山,可有探查到關於源武藏的事跡?」表為關切,實為試探。
「軍神」的試探。
「源武藏不是我的重點,我只想醫治你身上的毒患。」蹙眉,莫召奴答得理所當然,沒有片刻遲疑。千辛萬苦找到神遺一族,不趁機探查有關源武藏的情報,確實可惜;但,一個活蹦亂跳的神無月,在他心中的價值遠勝於源武藏。
「我不是早就講過,殺太歲是我自己的抉擇,與你無關。」愛憐與無奈交織成一聲沉沉低嘆。莫怪淵姬一直叫召奴「笨人」,盡受些無謂的情義牽絆,連人生本該擁有的幸福也掌握不住;信人不疑,連本該能早一步看清的真實,時至今日連邊都碰不著。
這是淵姬最不屑凡人之處,卻也是神無月深受莫召奴吸引之處。
「但卻是莫召奴將你拉入這場風波。」
「罷了,同樣的話題重複了這麼多次,沒意義。」但卻也讓神無月清楚明瞭,召奴有多在乎他。
而莫召奴接下來的舉動更令神無月匪夷所思,問他今後的打算,卻又說沒什麼要他幫忙的事。若莫召奴要求他打倒軍神,不論是基於朋友或救命恩人的立場,皆合於情理之中;這是能輕鬆對抗軍神的大好機會,為何他竟選擇保持沉默?
「真的沒有?」不死心地追問。
「有什麼困難,莫召奴都會自行排解。再說,南武魁的責任,是解決世間所有不平之事。」面對神無月意料之中的訝異,莫召奴宛若雲邊透露出的半邊月牙,淺淺笑了開。再次細數過往南武魁的種種豐功偉業,便讓神無月輕而易舉棄械投降。看著這樣的神無月,莫召奴的笑悄悄添了抹淒艷。
『我願意為你犧牲生命,你願意以相同的態度來對待我嗎?』
這種不成熟的問題,現在的他,已不再有開口的必要了。人生很多時候,如果不做點犧牲,笨個幾回,就無法得到想要的東西;而期待回報的付出,根本談不上是犧牲。如同神無月所言,若殺太歲是他的選擇,與自己無關,那麼,以自身性命換取神無月生機,也是他個人的決定,他沒有任何理由要求神無月為此替他做事──那並非他想治好神無月之目的。
南武魁肩負的是整個天下的和平安樂,不該困於政治角力的漩渦,而是一如遍及東瀛各地的傳說,一如富貴山莊的初遇,隨心所欲遊山玩水,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以一身蓋世武功自由來去江湖。
他沒有遺憾。
「神無月,多謝你這段日子的幫助。」繞指柔的萬縷情絲,盡皆化為一聲「謝」字。在千迴百轉過後,這已是他唯一能鎮定說出的話語。再多,只怕奪眶的淚會壞了他的偽裝。
「怎會突然講出這句話?」計劃按步進行,神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