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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非道：&ldo;倘在下推測不錯，此計本是趙兄欲親身施行。若趙兄親身施行，仍可借用&l;客商&r;一說將張笈穩在家中，賀知州那邊只說是趙兄願親往張家試探便可。因趙兄平日多用附子所制湯劑，偶再飲些，並無大礙;不似那本有陽熱之張笈，略多飲些便送了性命。&rdo;

趙平略一闔眼。

&ldo;生附子一事，在下也曾有兩處疑團遲遲未解。一者，生附子需浸泡足夠時間方可生效，趙兄何以確定張笈當晚必定繼續品飲同壺苦丁茶?二者，趙兄雖可利用&l;京城書商&r;之說誘使張笈取出苦丁茶招待，但昨日洗壺、選茶、注水皆張笈獨自所為，且罐內有毒茶葉與無毒茶葉混雜，趙兄如何確定張笈定於昨日單揀出那有毒茶葉沖泡?今日在下終於明白，關鍵盡在&l;吝嗇&r;兩字。&rdo;

&ldo;苦丁茶於江浙一帶頗為昂貴，只逢有貴客來訪張笈方拿出招待，平日張笈自己所喝不過些普通碎茶。昨夜在下拜訪時間不長，苦丁茶卻已泡上一壺，張笈捨不得倒棄，便續水又喝了半夜，直至生附子毒素累積發作，暴斃身亡。而令張笈自行揀出那有毒茶葉，若利用張笈心理亦不難辦到。那苦丁茶茶葉有長有短，趙兄只需將生附子卷裹於明顯細短茶葉之中、混入茶罐，以張笈吝嗇本性，必將首選短小茶葉。&rdo;

&ldo;張笈平素便少與街坊來往，此時又避風頭，自趙兄偷換毒茶至在下扮做書商拜訪這一日內，必無其他貴客，如此張笈便當著在下之面，為自己泡下致命一壺茶。罐中所剩其他帶毒茶葉並不只限於細短茶葉，恐怕一是趙兄為了保險，再也便於事發後嫁禍錢士清。眾所周知，苦丁茶乃錢士清所賞。倘若碧沚園事發，張笈因茶中毒身亡，常人必推測乃是錢士清意圖滅口;而若將生附子一味卷裹於細短茶葉中，一來易於暴露趙兄手法，二來不似錢士清心計所及。趙兄此計，稱得上一石二鳥。&rdo;

趙平只道：&ldo;大人果真名不虛傳。&rdo;

荊非搖頭：&ldo;可惜最關鍵處在下終不明白。&rdo;

趙平笑：&ldo;動機?&rdo;

&ldo;不錯。若為偷竊，趙兄已竊去《尚書》，卻又將書留於碧沚園;若不為偷竊，錢士清既已伏法，《春秋經傳集解》真本原可順理成章歸還原主，趙兄卻為得《春秋經傳集解》不惜殺人。在下不解。&rdo;

趙平眼中忽有異光閃過，示意陳未時將自己扶起，倚坐枕邊，道：&ldo;大人可知萬卷樓藏書將轉與範欽?&rdo;

&ldo;今日範欽已去碧沚園搬書。&rdo;

&ldo;那地方誌可被範欽取走?&rdo;

&ldo;在下特意問過去蚤，不曾。&rdo;

趙平欣然一笑：&ldo;如此下官便心安了。&rdo;回望陳未時，眼中一抹留戀之意：&ldo;日昳與下官父母早亡，蒙先生不棄，自幼跟隨先生讀書。若無先生慷慨大敞萬卷樓之門，我等貧寒之輩如何得見那許多經籍。&rdo;

陳未時無語，轉身離開。

趙平瞥眼陳未時背影，再看荊非，道：&ldo;先生門生眾多，常有不良之輩偷竊先生藏書，先生亦不在意，常告誡我等書籍貴在流傳，不在櫃藏。可惜萬卷樓卻因此衰敗。如今萬卷樓藏書盡歸範欽。下官早有耳聞，範欽嗜書如命，於所藏之書看管甚嚴。待範欽書樓成形，只怕先生日後若想見自家藏書亦難上加難。《尚書》為先生家傳，雖不常道與外人，但下官知曉那是先生心愛之物。昔日我等可盡覽萬卷樓藏書，唯獨這《尚書》被先生看管甚嚴。&rdo;闔眼略歇片刻，又道：&ldo;下官不才，枉費先生教誨，至今只做得個小小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