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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人連人話都不會說,救了她,還覥著臉擺出「我不跟你計較了」的模樣,臉皮之厚簡直匪夷所思。
也行,既要算帳,那就好好跟她算算。
秦晞淡道:「你割破我衣裳,五十兩。八隻符傀是被你的狂風颳出來的,我若不震碎符紙,你早就被符傀弄死了,這筆救命錢怎麼說?」
令狐蓁蓁擺了擺手,甚是大氣:「那些馬上一併清了。對了,你有帶樹皮紙嗎?」
他在袖中摸了半日,只取出數張白紙:「有白麻紙。」
令狐蓁蓁正要接,他卻將手一收:「要去何用?」
她實在詭異得緊,無論是一刀就能重創妖身的利落身手,還是落崖後馬上就能狂奔的鎮定,加之她身上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總之在他這兒,她已經不算普通人了。
她面上那層奇怪的高興越發明亮,連聲音都輕快幾分:「我幫你把這些印子去掉,而且保證不管怎麼折騰,你的人和衣服到西之荒都是乾乾淨淨的。加上咱們兩個都是去西之荒,你是修士,打架的事交給你。還有你方才說的衣裳啊符傀啊,一筆頭,五百兩,我幫你畫張避垢符就夠了。」
「避•垢•符。」秦晞一個字一個字念,目不轉睛盯她,「你會畫符?」
他知道大荒這裡手藝人很多,但聽聞他們行蹤極低調,鮮少暴露身份,難不成他真就撞上一個?
他把紙遞過去:「你畫個我看看。」
令狐蓁蓁將白麻紙捏在指間細細搓揉,白麻紙的靈性終究不如樹皮紙,怕是普通墨水沒用。
她摘下左耳的黃金耳飾,用尖端在食指上狠狠一紮,蘸著血穩穩噹噹一筆到底,畫了一道避垢符。鮮血充分喚起了白麻紙與符的感應,紙面驟然一亮,那道血紅的符像是突然活了一樣,隱隱散發出一層紅光。
「給。」她大方地把符紙遞過去。
秦晞用指尖捏住一點點符紙邊緣接過,前後左右打量許久,復又看了她一眼,她琥珀色的眼珠在月光下被映成了青灰色,裡面滿是期待。
他將符紙輕輕按在衣襟上,便見怎麼都搓揉不掉的胭脂印像浮灰一樣漾出衣料,隨意一撣便毫無痕跡。
居然是真的。
秦晞忍不住又把符紙展開,凝神細看上面隱隱泛著紅光的符畫,一眼就能看出,她畫符的手法很熟練,而且特別穩,真是手藝人?
他的視線落在她手上,她的手掌細而白,一點薄繭都沒有。
手藝人怎會沒繭子。
令狐蓁蓁渾身舒坦,大鬆一口氣:「這下兩不相欠了。」
秦晞默默將避垢符摺好塞入袖中,掌心突然吞吐白光,在她食指上輕輕一握,慢條斯理地開口:「我的療傷術,價值五百零一兩,你須得倒找我錢。」
令狐蓁蓁大吃一驚:「這麼貴?!」
而且五百就五百,六百就六百,五百零一兩是什麼玩意!
他詫異地看著她:「既然是我救了你,我替你療傷,定價自然該我說了算。」
她不由倒抽一口涼氣,壞了,她居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我……並沒叫你療傷。」她試圖尋找這筆帳的漏洞。
「你也並沒叫我救你,但事實就是我救了,也療傷了。」他撥了撥頭髮,細小玉環在耳邊微微晃動,漆黑的雙眼微微眯起,「何況這本來就是你弄上去的印子,你把它弄乾淨是天經地義。」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令狐蓁蓁反而更不爽:「是你拽著我跳崖的。」
秦晞淡道:「你沒和我說不要跳。」
令狐蓁蓁感覺自己被他繞得有點亂,明明在她看來是一清二白的帳,到他那邊就是算不清的爛帳,眼看趨勢是自己給了符還得倒貼錢,簡直大大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