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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唯不擅撒謊，看著賀緲就覺得心虛，又生怕被謝逐看出什麼破綻。陛下正&ldo;深入虎穴&rdo;試探這位謝先生的底細，可萬萬不能讓她拖了後腿。

想著，她後退了一步，眼神有些閃躲，&ldo;陛下龍體未愈，我今日還要進宮面聖，便先告辭了。&rdo;

謝逐微微頷首。

面上雖不顯，心裡卻仍然不太信她的說辭。女帝固然愛惜婢女，但必然不會越過同長公主的姐妹情分，又何來心生嫌隙一說？

不過計較這些也並無用處，他只需承她這個人情就是了。

與方以唯分開後又行了數裡，已隱隱能看見他們方才來時的馬車，路上的人也少了。

謝逐放緩了步子，沉默了一路終於出聲，話是對賀緲說的，&ldo;方才在席上，你為何貿然出來回長公主的話？&rdo;

他雙眼直視前方，雖還沉著臉，嗓音卻已然恢復了溫和，同往常並無兩樣。

&ldo;我只是想把事情解釋清楚，沒想到長公主多心了，&rdo;賀緲頓了頓，&ldo;是不是又給公子添麻煩了……&rdo;

&ldo;上一回是被醉蓬萊的人趕出門，這一回差點被長公主懲處，還是一樣的莽撞。可見我同你說過的話，你是一點兒都沒聽進去，&rdo;謝逐轉過頭，眸色幽不見底，眉頭微微擰著，一副想要呵斥卻又拿她無可奈何的樣子，&ldo;看來一定要受罰才能長記性。&rdo;

一旁的明巖登時笑開了花，忍不住開口道，&ldo;公子，這丫頭不懂規矩早就該罰了！&rdo;

賀緲緩緩側頭，朝他危險地眯了眯眼。明巖哼了一聲，只當沒看見。

謝逐擰著眉思考了一會，看向賀緲，&ldo;罰你回去抄全本《道德經》。&rdo;

&ldo;啊？&rdo;

賀緲和明巖皆是不滿地叫了一聲。

明巖小聲嘟囔，&ldo;這抄書算哪門子懲罰啊……&rdo;

賀緲也是一言難盡地皺著臉。

她小時候喜好武藝不愛讀書，每每將太傅氣得吹鬍子瞪眼，也是領了一堆罰抄的東西，現在一聽謝逐提起，就想了那時抄不完還讓薛顯玉歌一起幫忙，手都隱隱泛起酸。

她糾結地扯了扯謝逐的衣袖，&ldo;要不，公子你罰點別的吧……我，我不識字！&rdo;

謝逐淡淡地別開眼，&ldo;說謊，再加一遍《中庸》。&rdo;

&ldo;……&rdo;

賀緲痛心疾首。

= = =

燭火通明，窗欞上蒙著軟紗，映著綽綽人影。

隱隱能看出是兩人靠窗而坐，腦袋抵著腦袋，伏在案上奮筆疾書。

&ldo;陛下，奴婢困了……&rdo;

玉歌欲哭無淚地放下筆，甩了甩已經泛酸的手。

賀緲被她說得也湧上一陣睏意，捂著嘴打了個哈欠，&ldo;你那抄了多少？&rdo;

玉歌把自己抄的幾張紙遞給她，&ldo;才三分之一。&rdo;

賀緲接過看了一眼，點了點頭，&ldo;字跡還行。&rdo;

薛顯和玉歌是從小幫她抄書的，當年為了不讓太傅看出破綻，三人用了很長時間磨合筆跡，才練得如出一轍。這種筆跡後來就被當作了賀緲的抄書專用，尋常不會使用。

算算時間，賀緲已經有四五年不曾抄過書了，因此主僕二人的筆法都有些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