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火海(第1/4 頁)
淪陷的城鎮中到處都是暗流湧動。
不是今天哪個昔日老主顧不滿反抗被槍斃,就是哪個地下組織被端,慘遭入獄。
林嬉的行動更加地小心起來。
他們之前會合的地方也因為走漏了風聲被迫轉移。
越來越多城鎮和村莊淪陷,留給他們安全的地方不多了。
幾番輾轉,又折了幾個人之後,在梅姐等人的一直支援下,戲園子成為了地下黨最大的聚集場所。
林嬉站在戲園子那扇滿是劃痕的雕花大門前,仰頭望著褪色的門匾,手心裡攥著的鑰匙已被汗水濡溼,微微顫抖。
往昔,這園子是城中最熱鬧去處,鑼鼓喧天裡滿是喝彩。
如今四周死寂,街頭巷尾瀰漫著淪陷後的惶恐與悲涼,可他知道,不能再讓這園子繼續沉默下去。
重新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門,林嬉咬咬牙,擼起袖子,和姐姐們一道,扶正桌椅,又翻出箱底舊戲服,撣灰晾曬。
為掩人耳目,園門口掛起“新張酬賓,低價聽戲的幌子,還僱來個機靈小廝,扮作寒酸模樣,在街頭巷尾吆喝攬客,聲音刻意扯得沙啞:
“各位爺,咱這老戲園子重開咯,圖個熱鬧,賞個臉吶!”
起初,路人只是狐疑張望,腳步匆匆不敢停留。
日子久了,加上物價飛漲、人心苦悶,總有幾個膽大的,或是懷念往昔聲色、或是想尋片刻慰藉,趁著暮色,掖著衣角、貓著腰溜進園子。
臺下靠前幾排桌椅,看似隨意擺放,實則按特殊方位安置,那是留給傳遞密信、交換情報同志的“安全座”,稍碰桌腿、挪動椅子,便是暗號警示。
後臺化妝間,鏡子背後藏著狹小暗格,能塞下重要檔案。
戲箱經過改裝,底部夾層可匿藏小型武器,箱上雕紋巧妙偽裝,旁人瞧不出異樣。
白日,臺上咿咿呀呀唱著《木蘭傳奇》《梁紅玉》。
林嬉扯著嗓子唱“興亡誰人定,盛衰豈無憑”,絃樂悠悠,可演員們眼神不時掃向臺下,留意著特殊來客。
手中摺扇開合、水袖揮舞,都成了暗語。
若是日軍或漢奸闖入,琴師便悄然換曲,奏起舒緩平和調,角兒們也收了犀利目光,唱起插科打諢段子,哄得他們放鬆警惕。
夜裡,待眾人散去,林嬉引著幾位地下工作者從園子隱蔽側門潛入,圍坐於後臺。
就著昏黃燭火,在戲本掩護下,謀劃物資轉運、人員營救,地圖上勾勾畫畫,標註著淪陷區關鍵路徑、敵軍佈防漏洞。
每次安全撐過夜半時分,大家緊繃的心神才能稍微放低一些。
夜,濃稠如墨,戲園子被黑暗裹得嚴嚴實實,僅有幾縷月光從簷角縫隙艱難擠入,在石板地上勾出幾道慘白光影。
林嬉照常守夜,他緊了緊身上那件洗得發白的棉襖,抱起條凳,躡手躡腳挪至門後。
凳腿輕磕地面,在寂靜夜裡突兀得揪心,他趕忙屏住呼吸,豎耳細聽,確認無異樣才緩緩坐下。
這樣靠在門後面,若是有人要破門而入,他也能第一時間察覺。
手中攥著的這根擀麵杖,那是他唯一的武器。
指尖因用力泛白,身子蜷縮在門後陰影裡,像只受驚的幼獸,雙眼死死盯著門縫。
街燈幽微閃爍,映照門外空蕩死寂,偶有老鼠竄過,窸窣聲都驚得他心跳快了幾分。
不知熬了多久,恍惚間似要盹過去。
突然,一陣皮靴“咔咔”聲由遠及近,整齊又強勢,如催命鼓點。
林嬉瞬間清醒,寒意從脊樑直躥腦門,還不及反應,門被“砰”地大力撞開,門板狠狠砸在牆上,碎屑簌簌而落。
日軍將領矮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