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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散錢,往縣城逛去了。
三四月份的天氣溫暖人,太陽當頭照著,到處是郁郁青青,鳥語花香。胡胡李信步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又沿老路折回來,拐到縣衙門口時,忽然看到縣衙門口圍了很大一群人,成扇面擺開在衙門口的石獅子後面,石獅子上爬著幾個光腚小孩,穿著號衣的衙役挺著長矛耀武揚威地怒聲喝斥著,但是沒有人聽他們的,大家照舊伸長了脖子,踮著腳尖往前擠。
胡胡李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最近幾年國家出了大問題,連縣衙裡的青天大老爺也很少坐著轎子在街上露面,即便冷不丁出來一回兩回的也沒有胡胡李小時候看見的威風,幾個人抬著青布軟驕灰溜溜地走,沒有鳴鑼開道的,也沒有隨行跟班的,像是縣太爺患了傷風,要捂得嚴實實地往大夫那兒抬。
據說這種情形是縣太爺要上府裡公幹,今兒的情形實在很難讓人相信,胡胡李感到很是奇怪,奇怪這年頭縣衙門口還能有這麼多看熱鬧的,看來這些年怪事還不少。胡胡李擠到前面,找到一個常在麵攤吃麵的熟人,打了個招呼正待發問,那人卻像看見魔鬼一樣,慌裡慌張地走開了。胡胡李心裡更是疑惑,又接連問了幾個人,幾個人都像驚弓之鳥,甚至有幾個認識胡胡李的,正雜在人堆裡,轉瞬也都跑得沒了影了,胡胡李低頭將自己打量了一番,沒有什麼與眾不同之外,急切中又想不出原因,走又不想走,於是也隨了人流擠在縣衙門口等待。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衙門裡出來維持秩序的人也越來越多,胡胡李在人堆裡像一葉隨波逐流的舟,一會被擠到這塊,一會又被拋向那邊。人群裡顯然有些人道聽途說得知了點小道訊息。胡胡李聚精會神聽了好久,才聽出來據說縣裡要殺人,至於殺什麼人,因為什麼原因連說的人都不知道。胡胡李他小時候曾看過兩次殺人,那時年齡還小,騎在爸爸的脖子上隔著人縫看見一個人被繩索綁的像個粽子,在地上由幾個拿長矛的兵拖著走,綁著的人像是沒少捱打,身上血跡斑斑點點,耷拉看頭一拖到一處地方,人們在四周圍成挺大的圓圈,圓圈最裡邊的人努力地往圈外退,卻退不出去,神色是既驚恐又高興,像是小孩子看一條死了的蛇。圈於中間早已有兩個人等著,都抱著明晃晃的大刀,兵們把綁著的人交到拿刀的人手裡,便散到圈子四周維持秩序。人群本來很熱鬧,瞬間平靜下來,然後又是一陣更大的熱鬧,高聲咒罵的,吹鬍子瞪眼的,拿碎土塊爛磚頭往圓圈中間砸的都有,有幾塊磚頭甚至砸到了拿刀的人,拿刀的人並不理會,把綁著的人按跪在地上,踹了幾腳並且大聲喝斥,好像是要綁著的人伸長腦袋讓他砍。人圈雖然被兵們喝斥著仍是越擠越小,都快和圈中間的三個人擠到一塊了。拿刀的忽然把刀頭朝下虛砍一刀,似乎在掂量刀的份量,人群立刻像炸了窩的山螞蜂一樣向外沖,很快又合圍,一個穿號衣的人適時擠進人堆,拿一個大海碗倒滿酒遞給一個拿刀的,拿刀的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幾口喝乾,然後把刀高高舉起,晃過一片銀光之後,一顆人腦袋&ldo;撲通&rdo;掉在地上,骨碌骨碌滾了好遠,血從沒頭的脖腔裡噴湧而出,胡胡李當時看到此處閉了眼催父親快走,直到走出好遠還不敢回頭看。回家後有好幾天吃不下飯,一閉眼就是噴著鮮血的脖頸。此刻憶及胡胡李已全然忘卻了兒時的心情。許多年來的江湖流浪,人海飄浮使他明白了很多東西,和王大哥相處的一段時間又使他明白了很多大道理,王大哥說這年頭人妖不分,忠奸難辨、官府只是有錢人和大戶的官府,老百姓只有含冤受屈的份兒。胡胡李細想一下也是,平日裡穿街走巷時,常聽人說起誰誰家的老幾給抓到縣大獄裡去了,家裡沒錢打不起官司,只得任人冤屈。而據一個縣大獄的獄卒說,近幾年縣裡殺人,縣太爺是大權在握,兩方訴案,誰家送的禮少,縣太爺一怒,監斬令一抽,嚴刑逼迫之下讓犯人一畫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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