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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直睡到傍晚掌燈時分。
醒來時,月兒剛剛照上大地,順兒不知跑到哪去了,廂房裡也未點上燈燭,倒是有幾隻螢火蟲在視窗一閃一閃,發出微弱的螢光,襯在幽暗的月色下,讓人有種步人幻境的錯覺。
因為頭有些昏沉,孟千竹扶著床沿掙扎著想坐起,但手上沒有力氣,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正想叫個人來幫忙時,門外隱約傳來的對話聲卻讓她不由自主停下了喊人的衝動。
“真可惜,那個欺負小姐的契丹狗賊沒被少爺刺死,聽說他被一個叫韓扉的大夫給救了。”男子的聲音傳來,帶著少年的稚氣,是大哥的貼身小廝金貴。
“就是說嘛,那個契丹人總是相我們家老爺作對,這次又欺負小姐,大少爺沒剌死他算他好狗運!只不過那個韓扉也真是的,聽名字明明就是漢人,怎麼會替契丹人看病呢?";那是丫鬟順兒憤懣的聲音。
耶律肆沒死?他被救了?孟千竹混沌的頭腦在瞬間清醒。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驚擾了門外的人。
大概怕這件事對她造成太大影響,大哥和二叔不僅把她送到城外的別院休養,還斷絕了她和外界的聯絡,就連容城的一些閒聞逸事都不準順兒在她面前提,更別說有關這次失蹤的事了。
渴望知道得更多,孟千竹的耳朵不由自王豎得老高,可聽了他們的對話後,她又按捺不住疑惑——
耶律肆不是被她刺傷的嗎?怎麼變成大哥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他們說的人不是耶律肆?
可是……是契丹人,又欺負過她,還被刺傷,說的不是耶律肆會是誰?
只不過,耶律肆對她那麼好,哪裡欺負她了?是她恩將仇報,臨走前在他身上重重捅了一刀。若真論起來,是她負了他才對。
老天保佑,耶律肆總算平安。那時看見他的傷口那麼深,血流如注,她還以為自己殺了他。她甚至想過,如果耶律肆真的死了,她就自殺謝罪……
思忖間,門外金貴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幾分得意。
“這你就不知道了……韓扉是漢人沒錯,但他生在遼國,長在遼國,是遼國出了名的妙手神醫,說他是遼人也不為過,只是……”
他話音一轉,壓低了嗓門。
“他救了那個契丹狗賊不要緊,但少爺的功勞也因此小了不少,要不然……聽二老爺說,少爺至少可以當個縣令,而不是縣令底下的一個小小縣尉。”
大哥怎麼當官啦?還有,耶律肆死不死跟大哥當官有什麼關係?
屋子裡的孟千竹又是一陣糊塗,使勁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揉了揉,又聽見順兒的嘆息聲傳來。
“大少爺要是當上縣令就好了,不但孟家風光,就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跟著風光。”
聽順兒的口氣,大哥真的當上大宋的官了。爹爹要是知道這事,肯定高興得不得了。孟千竹正想開口叫順兒進來問話時,外面忽然響起一聲咳嗽。
“叫你們少開口,又在亂嚼舌根?小姐哪裡被人欺負了?小姐明明只是迷路,在山裡受了點風寒而已!";
“是,少爺!";金貴和順兒一起噤聲。
大哥來了!孟千竹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小姐呢?";大哥頗具威嚴的聲音再度傳來。
“在睡覺。”順兒小聲答應著。
“嗯,那我明天再來。”大哥說著,似乎要走。
“大哥,別走!";孟千竹一急,叫了出來。
“千竹!”
“小姐!”
聽見聲響,屋子外的三個人全都跑了進來。
“大哥,你們在外面說些什麼?";孟千竹被順兒扶著坐起半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