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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鳴玉執刀的手被盛歡扯住,倒也沒有立刻將他推開。他端詳盛歡慌亂的神情,眼睛微微眯起來,大概覺得這一幕很有趣,嘴角隨之勾起了一縷鮮明的笑意。
他用溫軟沙啞的聲音說道:「我怎樣知道你不是在撒謊呢?」
盛歡抓緊溫鳴玉的衣袖,說不出任何替自己分辨的話,僅是睜大眼睛瞪著對方。他的眼睛與盛雲遏最為相似,有線條分明的雙層眼皮,睫毛濃密卷翹,是漂亮又明媚的杏眼。這雙眼睛生在盛雲遏面上,一顰一笑都十分的風流嫵媚。盛歡當然不會有他母親顧盼生情的風姿,他總是垂著眼睛,嘴角緊繃,一副陰沉沉的模樣,教人很難提起搭理的興趣。但現在盛歡漆黑的眼睛裡含著一點淚意,表情絕望又懇切,倒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生動。溫鳴玉興致盎然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正在欺負一個小孩子。
溫鳴玉一怔,很難得的慚愧了。他放開盛歡,把匕首收進小方桌的抽屜裡,無奈道:「好了好了,不要哭,我也不想把地毯弄髒。」
盛歡把重獲自由的左手護在懷裡,像是害怕又被搶去一般。他仍在不受控制地發抖,仰起頭,視線牢牢黏在溫鳴玉身上,眼睛裡藏著提防,他已經被對方捉弄怕了。
「不過該罰的還是要罰。」溫鳴玉又朝書架走去,從下端的夾層裡取出一樣東西。
這次溫鳴玉拿的是一條牛皮馬鞭,那物通體烏黑,纖細而堅硬。盛歡無暇思考對方為什麼會在書房放置這種東西,只要能保全自己的四肢,捱上幾鞭他也甘願承受。想到這裡,他終於遲鈍的發現,溫鳴玉大概從未有過砍掉自己手指的打算,方才的一切舉動僅是為了嚇唬他而已。
至於對方為什麼要這樣做,盛歡便無從猜測了。
正當盛歡胡思亂想的時候,溫鳴玉已經在他身側站定,用鞭子指了指方桌,道:「扶著。」
盛歡老實地照做,又像記起什麼一般,轉身看著對方,欲言又止,似有什麼難言之隱。
「溫先生。」他很艱難地啟齒:「我的衣服不多……」
他是怕衣服被鞭子抽破,無法再穿了。溫鳴玉聽出盛歡的話外之音,頓感好氣又好笑。他的確不太關心這個少年,自從把盛歡接進瓏園,他從未過問半句,也沒有給過對方任何特殊的待遇,如果不是溫詠棠與盛歡發生了爭執,溫鳴玉恐怕都快要忘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這點發現雖不至於讓溫鳴玉感到愧疚,卻也記住了盛歡眼下的窘態。
見溫鳴玉半晌沒有言語,盛歡以為對方不打算理會自己的這點煩惱,乾脆一咬牙,主動把上衣扯了下來。換做從前,他向來不情願在陌生人面前裸露身體,但溫鳴玉又與他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同,或許因為他們之間有血緣關係,又或許是先前的冷遇給了盛歡一些特殊的安全感,他相信溫鳴玉不會對自己產生任何不該有的慾念。
盛歡的面板很白,又和溫鳴玉那樣病態的蒼白有些區別。他的身軀挺拔而勁瘦,胸膛與小腹都有流暢漂亮的肌肉線條,彷彿是一頭矯健修長的幼獅。目光落在盛歡後背時,溫鳴玉微微蹙起眉頭,少年瘦而結實的背脊上有不少縱橫凌亂的傷痕,傷痕的顏色有的已被歲月洗去,有的依然鮮艷刺眼,看來他在盛雲遏身邊同樣不受優待。
溫鳴玉大概可以猜想到原因,當年盛家臨危,盛雲遏派遣家僕送來自己懷孕的訊息,以這名後代的性命作為要挾,想讓他設法解救自己身陷囹圄的大哥。可惜那時候溫鳴玉脾氣尚未收斂,對盛雲遏的厭惡也沒有減退,當夜便將盛雲遏兄長的頭顱送回了盛家,作為自己的表態。盛雲遏對他的愛戀大概便在那一天被徹底掐滅,溫鳴玉一直都以為她殺死了這個孩子,結果盛雲遏竟然悄無聲息地將他養大了。
「放鬆。」溫鳴玉用鞭稍點了點盛歡的肩:「痛就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