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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被對方話語中那一點安撫的意味蠱惑,盛歡來不及多想,回過神後,發覺自己已經同溫鳴玉坐在了一間屋子裡。
房間裡照舊鋪有軟厚的地毯,擺著一套橡木酒櫃,貌似是間小小的偏廳。溫鳴玉的保鏢們都散的一乾二淨,僅剩下了許瀚成一人。值夜的家僕進進出出,忙於點燃炭盆,準備手爐,橘色的燈光流水般從玻璃燈罩下淌了出來,整個房間很快變得溫暖亮堂許多。溫鳴玉將大衣脫下,拋給身後的許瀚成,逕自在一張軟椅上落座,慢慢飲用一杯剛泡好的熱茶。
盛歡站在他身邊,茫然又侷促,沒有溫鳴玉的首肯,他並不敢隨意與對方同坐。
「不要發呆了,請坐。」溫鳴玉似乎覺察到盛歡的窘迫,戲謔地開了口。他翹起腿,雙手捧著一隻手爐,靜靜地望著盛歡:「想吃什麼?」
盛歡胃裡似乎有無數隻尖利的爪子在互相撕扯,一聽到「吃」這個敏感的字眼,也顧不上矜持,不假思索地答道:「什麼都可以。」
不料溫鳴玉蹙起眉頭,頗為苦惱的樣子:「十一點了,吃太多不易消化,喝粥吧,」
他顯然是常年照顧溫詠棠,養成了愛管教的習慣,自己並不自知。盛歡受了他無意識的照顧,有些惶然不知所措,儘管他不太情願喝粥,還是沉默地坐在溫鳴玉對面,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溫鳴玉說過先前那幾句話後,便沒有了搭理他的興趣,獨自坐在一邊飲茶。他不出聲,其他人也都失去了說話的權力,房間裡靜默得可以聽見樹木被夜風拂動的聲音。幾分鐘後,盛歡直起僵硬的脖頸,悄悄望了一眼身側的溫鳴玉,想要窺探對方的情緒。
好在溫鳴玉神情裡不見任何的不耐煩,假使他的存在會使對方感到一絲不悅,盛歡是不願再打擾下去的。受到這點鼓勵後,他沒有挪開目光,反而更加大膽地偷看起來。盛歡努力想從對方臉上找到一點和自己相似的地方,然而無論他怎樣看、轉換成哪個角度,都清楚地認知到,光從外貌上來說,他與溫鳴玉根本不像一對父子。
盛歡莫名地鬆了一口氣,他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心中卻完全沒有適應這層陌生的關係。設若真讓他發現了兩人在外表上的雷同,那種感覺無異於聽到盛雲遏再叫他一聲「乖兒子」。
沒有多久,幾名傭人將夜宵送了進來,果然是一鍋熱粥與幾碟小菜。在傭人揭開碗蓋的同時,海鮮與米粒混合的溫醇香氣盈盈騰起,暖融融的撲在盛歡面上,立即拉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他盯著粥看了半晌,才記得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望向溫鳴玉。
溫鳴玉慢條斯理地盛了一碗,頭也不抬地說道:「這種時候,還要等我說幾句客氣話嗎?」
盛歡果然沒有再與對方客氣,他顧不得燙,稀里糊塗地吃了起來。不知過去多久,盛歡體內因飢餓產生的寒氣終於被壓了下去,身體變得暖和許多。當他再度放下空掉的碗,抬手抹去額角滲出的汗水後,忽然意識到房間裡十分安靜,對面的許瀚成正靜靜地盯著他,似乎已經這樣看了許久。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難以忍受這樣直白的打量。盛歡也不例外,他挺直背脊,習慣性地因緊張而變得戒備,板起面孔冷冷瞪了回去。
許瀚成忽的一搖頭,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來,問道:「小公子,你今天沒有吃飯嗎?從晚餐到現在,也不過幾個小時,何至於餓成這個樣子。」
他本是想打趣盛歡的吃相,不料正巧一語中的。盛歡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便把碗筷一推,起身對溫鳴玉鞠了一躬,道:「謝謝溫先生,我吃飽了,可以回去休息嗎?」
許瀚成知道盛歡對人向來都是這副愛搭不理的態度,懶得與他計較,也不再自討無趣,倒是一旁靜靜飲茶的溫鳴玉轉眼望過來,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他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