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壹貳』散權載圖存殘餘力(第1/2 頁)
侍兵郎握著酒盞的手指一緊,面上卻仍鎮定萬分:“大人這是何意?”
楚令昭笑意淡了些,微垂的眼睫遮住片縷憐憫池魚的輕慢,“大楚於皇室中央集權,上下嚴刑峻制律法極苛,隨著帝權的逐代加深,望帝內外多數門閥勢力衰弱幾近消亡。如此皇室權重的大勢之下,陛下卻默許楚家留存手中私兵,甚至將家主置於來往於皇室間的朱雀祝史之位,侍兵郎可知為何?”
侍兵郎啜飲過盞中烈酒,不假思索道:“還能是為何?大人做了陛下掌中的尖刀,助皇室誅滅了地方未除盡的門閥之一,那畢竟是盤踞北方私兵十萬的霍家,大人僅率百卒誅滅,又施計牽線解決了修運河的勞民問題,如此功績,楚家想要什麼特權得不到?不過同虞家一樣,看似是城邑門閥,實則是上澤利刃。”
雖這般說著,男人對自己口中這類“利刃”卻並無多少忌憚,他淡淡一笑,言辭分外大膽:“只是,鳥盡弓藏,待到殘餘的門閥勢力被徹底鏟盡,利刃尖刀也唯剩被折斷生塵的下場。”
侍兵郎的話冒上不敬幾乎觸及朝堂紅線,少女於神宮中也沒少言出逾越之詞。
兩人各有應策皆有恃無恐。
然此時與狡詐之人周旋,楚令昭故作姿態亦得心應手,但見她一甩寬袖,向皇宮方向拱手,“本官平生所願不過為楚國鞠躬盡瘁,如今能作為吾皇之刀斬盡舉國不臣,便是之後被閒置譭棄粉碎成灰,本官亦無怨無悔。”
她抬目遙望晨色熹微的無垠天際,滿面忠臣無私,像是迫不及待要為楚國的興盛獻出性命。
侍兵郎被她的姿態變化噎了半晌,好不容易緩過來後,帶著奇怪的神色懷疑道:“祝史大人才從他國歸附於大楚幾個月,這'平生所願'的'平生',來得也太短了些。”
楚令昭斂起拱手的姿態,話語淡然越過國界侷限,著眼於未來千千萬萬之年:“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凡茲事茲業有利於天下蒼生,便相符本官'所願'貫穿的平生。”
少女神色自若,所言假假真真兩數參半,彷彿根本不是先前在此高臺親述要選擇自行踏入“第三條路”之人。
忠臣清官演的毫無破綻。
侍兵郎探究的目光掃過少女面龐。
傳聞中當初禍亂華序皇城的奸佞,當真是眼前這位?
男人心下疑惑,準備刺探一二,“大人……”
他話尚未問出,便見有宮人突然登上高臺,向侍立在一側的小宦官彙報了什麼。
甘醴聽罷,微微掀開紅漆托盤上的黑布檢查了眼,然後便走到楚令昭身邊輕聲交代清楚。
“小姐,諸門閥將東西送來了。”
侍兵郎豎耳留意,緊接著,便聽楚令昭發問:“是派誰送的?”
“回小姐,皆是各府的總管,言上澤早朝將至人多眼雜,送完便離開了,只說請祝史莫忘所言。”甘醴道。
他說著,便有宮人端著托盤半跪於矮案前,甘醴將覆蓋的黑布撤下,一枚枚黃銅信印出現在清晨的日光下。
侍兵郎此刻再喝不下酒水,略有急切地越過少女拿起托盤上的信印檢視。
當年朱雀兵符銷燬,分散為十幾枚信印,他作為兵署之人,有幸經手過那些分鑄的憑證。而今,十四枚信印,不少不假,重新集於朱雀神宮。
他心思急轉,沒想到赤徽軍軍權竟真在他上奏前被收攏。男人強行在嘴角扯出一個弧度,皮笑肉不笑:“大人允諾了這些殘餘門閥什麼好處?竟讓他們殷勤獻媚到這般地步。”
楚令昭望著侍兵郎風雲變幻的神情,心中有了定數,便沒有再去查驗信印的真假,她示意甘醴將托盤收起來,面上仍是副淡泊名利的純臣模樣,“何談'好處'?本官為官廉潔公正,還不屑於勾連門閥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