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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的兵士消耗極大,但他們仍然扛著,儘管後悔於深夜發動進攻,但他們知道,只要這陣中的陽魃死去,東方現出曙光,這一整夜鏖戰的噩夢都將終結,戰場的形勢即將反轉。他們還有十萬餘人,仍有實力拔除澂王蕭焉這一顆棘手的釘子。
大魏將軍狼一樣的目光冷靜地望著那些陰間人,他耳中聽著陽魃的鎮魂鈴聲,他冷笑,那鈴聲終究是越來越微弱了。
為何呢,為何她纖長的手指拂過,他身上所有的痛楚都會消失,她細碎地印上一個吻,他滿是雪霜的頭髮亦能化回青絲?為何他的手指招過,卻抓不住那一星金色的焰火,他付出他所有的心與血,也不能重新讓那金色的火焰宛如他初見時那般的蓬勃肆虐?
他寧願讓時光重來,他寧願他自己是陽魃,而陰間人是她,這樣他便能醫好她,醫好她身上所有過去的、現在的,乃至未來的一切傷痛,他要讓她長生不老,他要讓她永存歡喜之心。
可她現在滾燙的身子有些冰涼了,她軟弱地在他懷中,她再拿不起棍棒皮鞭,她甚至都沒有辦法睜開眼來看他一眼。
千萬根箭矢扎穿李柔風的身體,他清蕭身體在箭矢的衝力下震動,卻放不開手。那些冰涼的箭矢並不會比他的身體更冰涼,那些鋒利的箭刃也割不斷他的舌頭,他輕柔地,然而抱緊懷中那個渾身是血的瘦弱身子,他摸到她嘴角是在笑的,於是他也笑起來,低下頭去在她耳邊輕喚:&ldo;翠娥,娘子。&rdo;
他想說&ldo;我來啦,你別怕&rdo;,但他聽到了一個極細弱的聲音,他俯下扎滿了箭矢的身子,耳朵湊在她的嘴邊。
他聽見她清晰地說:
&ldo;李柔風,我熱。&rdo;
‐‐李柔風,我冷。
‐‐你以後說熱就好。說冷,太明顯。
她過去說冷,是想讓他抱抱她。可這次,她是真的覺得冷了。
一聲狂暴的嘶吼從陰間人的喉嚨裡發出來,那聲音經過胸腔與咽喉的擠壓,最終於口齒間爆裂,爆裂進參天的紅蓮業火,爆裂進九霄間滿是煙塵的濃雲。
李柔風,我熱。
三文錢,兩竹筒梨水,他們一起站在鬼市的市頭上喝,那是她最快活的時光麼?
那一聲狂嘶撼動了戰場上所有的人,沒有人知道那一聲嘶吼從何而來,除了澂王蕭焉,他策馬狂奔,揮戟擊開前方擋路的陰間人和士兵,戰場上無處不有騰起的火,他直接從火中穿過,他用他最大的聲音喊出來:李柔風!李冰!
可是陰間人聽不到的。陰間人絕望地昂起頭來,在北風中悲鳴,大魏將軍精準無比的一支飛矢貫穿了他的喉嚨,他望向蒼穹的一雙黑山白水般的眼眸中,忽的灌滿赤紅的鮮血。
長庚未滅,他修長十指指向長空,飛捻北斗、結印天雷,你我何罪之有,受此業火焚身!上或有神靈責譴,下或有妖鬼訴誣,我欲絕命滅天,殺出一條死路!
&ldo;‐‐絕不可‐‐!&rdo;通明先生向虛空中伸出手來,蕭焉的嘶吼斷絕在迎面呼嘯而來的烈風中。應天罡,天下的雄雞鳴叫,北斗星最後一縷光芒消遁之際,陰間人那兇狠無比的醒屍咒應了天罡。
那是一道指向自己的醒屍咒,一道最厲害的,醒屍咒。
蕭焉一把抓起跟在他身邊的通明先生的領口,目眥盡裂,聲嘶力竭地喊道:&ldo;他對自己用醒屍咒,他還能變回來嗎?!還能嗎!&rdo;
回應他的只有尖銳過耳風聲。
李柔風最初學訣法時,只是不想再中咒訣,受人擺布。他知道張翠娥從法遵那裡偷來訣譜,偷學祓魔咒用意為何,只為了不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