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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寡婦成為厲鬼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可是我卻無法苛責他。
一夜無眠,天漸漸亮起來,東方又開始泛白,村子裡的雞狗又像平常一樣叫起來,一切都那麼正常,就像沒人死過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新的一天又開始了。只是我們再也聽不見陳寡婦大早上打雞罵狗了,也聽不見黑狗蛋哭著起床了。
天亮了,該給陳寡婦收屍了。
☆、第二十一章 李家窊鬧鬼(中)
天亮了,該給陳寡婦收屍了。
今天小舅沒拍我屁股,而且從這天開始直到以後我離開李家窊回縣城讀書的這段日子裡,小舅再也沒有拍過我屁股。當大人有一天意識到,自己眼裡的小孩突然之間竟然長大了,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時候,毫無準備的時候,孩子竟然長大了,那時大人的心情,決不是興奮或者高興。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油然而生的失落。孩子長大,就意味著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世界,不再屬於你。對大人而言,孩子長大,就意味著離去。
也許小舅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吸著鼻涕在他屁股後邊跟出跟進的糯米小糰子了,如今的我,已經成長為了一個大粽子(粽子的另一個意思是指殭屍,不知道我這個千年童祠算不算)!
天亮之後,姥姥去找村裡人商量給陳寡婦收屍。一般上吊或者枉死,怨氣大,都是親人收屍。外人能不參與儘量不會參與。但是陳寡婦家算是獨門獨戶,沒什麼親戚了。如果不早點收拾掉,恐怕要殃及全村。
等我找了大民和大民爺爺過來,陳寡婦院外已經站了不少人在圍觀。確實是圍觀,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面朝黃土背朝天,已經讓人們麻木,任何幸運或不幸的事,山裡人都可以當樂子看。何況國人歷來就愛看熱鬧。院子裡只有村長、姥姥和另外幾個熱心人。我和大民趕過去,陳寡婦的屍體已經被解下來放在門板上,用一塊床單蓋起了,只露出紅色的裙擺。鑑於陳寡婦昨天夜裡的表現不是很好,我始終不敢走到她近前,生怕她突然起來一把抓住我。
黑狗蛋的屍體放在另一個屋子裡,看到黑狗蛋瘦弱的身子骨,我的鼻子不禁一酸。他是如此善良懂事的一個孩子啊!我無意間發現黑狗蛋手裡攥什麼,蹲下身一看,只見一顆已經磨破皮的水果糖從黑狗蛋的指縫中露出。想起昨晚的夢,我不禁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起來,邊哭邊把黑狗蛋的手扳開,把那塊糖上殘破的糖紙撕掉,把糖塞進黑狗蛋的嘴裡。
狗蛋,別捨不得吃,嘗嘗吧,很甜。
幫忙的人看著我這邊的動靜,都暗地裡說:糯米這孩子果然重情義!
在他們眼裡,凡是村裡死了人我都會傷心。好吧,我承認前兩次是陰差陽錯的作了兩次秀,但這次絕對是真的,我的心是真的那麼疼了一下。
鑑於陳寡婦的死法比較不尋常,村裡人和陳寡婦平日裡關係也處的不算融洽,有人害怕陳寡婦的鬼魂鬧事,就提議把陳寡婦的屍體燒掉吧。聽到這個建議很多人附和。大民爺爺聽了,氣的山羊鬍一撅一撅,怒道:你們說的都是啥!陳寡婦有男人有婆家,人家婆家有祖墳!人死了不給人家進祖墳,燒掉咋向人家雙喜交代!
大民爺爺義正言辭,說的那幾個人低頭不語。
人往往是自私的,關鍵時候最先想到的就是利己,不管會不會損害別人。
要是等村裡的木匠打一口棺材,至少要一個禮拜,但是如果去鎮上買一口棺材,傍晚就能拉回來。今天午夜就能下葬。最後還是決定大家湊錢買棺材,趕緊把陳寡婦埋了,免得夜長夢多。
黑狗蛋按照慣例還是不能入祖墳的,只能拋屍嬰靈塔。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村長安排人,去鎮上買棺材的買棺材;去嬰靈塔送黑狗蛋的送黑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