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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啊。」餘頌依舊沒什麼表情,只用餘光去掃安母。安母面上有些尷尬,似乎是怕一方下不來臺,但她也沒有勸阻,只當小孩子打鬧,完全是看好戲的架勢。餘頌見她這樣反應,忽然生出一股鬥志,她就要讓對面下不來臺,出一口惡氣。
堂哥像模像樣坐在鋼琴前。他彈的是李斯特的《鍾》。開頭很輕盈,像是初春的清晨,迎面吹來微涼的清風。之後越彈越快,猶如急雨敲擊琉璃瓦。餘頌哼笑一聲,多少帶些不屑。《鍾》向來是外行人喜歡拿來炫技的曲子。他也不過如此,彈得不錯,演繹卻得很輕浮。孔雀開屏罷了。
她湊近安思雨道:「你以後要是彈成這樣子,別說我教過你。」
一曲結束,堂哥頗得意起身致謝,轉向餘頌道:「來,小老師,你說我彈的怎麼樣?」
餘頌故意不說話,低頭笑了一下,作出為難的樣子來。對方便順勢,道:「沒關係,不用顧及我的面子,直說就好了。」
「初學者裡算很好了。」
堂哥顯然不太高興,但依舊笑道:「噢,那就是在你們行家眼裡算一般了,就等你這句話了,給我露一手吧,小老師。」
餘頌淡淡道:「好啊,別的曲子你也不熟,那這首《鍾》我蒙著眼睛再一遍吧。你幫我聽聽有沒有出錯。」
安母找了一條絲巾為她蒙上眼,露出將信將疑的樣子來,興許是覺得怕她賣弄過頭,要丟臉。她湊近餘頌,輕聲道:「稍微彈一彈就可以,都是熟人,不用太勉強。」
餘頌笑道:「不勉強。」
坐上琴凳,餘頌略微耍了點心機。絲巾薄,睜開眼勉強能看到琴鍵的位置,先找到低音和高音的位置,之後便不必再看。練得多了,早就有肌肉記憶。起先她彈奏時還顧忌著情感表達,轉念一想,在場的都是外行人,也聽不出深淺,索性敞開了炫技,彈得快如閃電,到收尾時手指都發燙。
演奏結束,周圍鴉雀無聲。餘頌扯下絲巾一看,他們的臉上都露出極敬畏的神色,安母幾乎不敢直視她。堂哥則道:「是我班門弄斧了,專業的人就是不一樣。」
餘頌依舊平淡道:「沒什麼,我在業內也不算什麼。」
「小老師你還年輕,前途遠大著呢。」他拍拍安思雨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要好好跟著小老師學啊,真的是機會難得。等以後她出名了,肯定也沒空教學生了。」堂哥也不敢多留,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匆匆告辭了。
安思雨跟著餘頌上樓,繼續上課。他倒是頗為解氣,道:「我堂哥這人特別傲氣,你今天讓他吃個癟,他回去肯定氣死了。知道你厲害,沒想到這麼厲害。」
「這真的不算什麼。」
「你不要謙虛啊。」
「我沒有謙虛。」餘頌嘆了口氣,雖然掙了面子,她的得意也只有一瞬。畢竟她的舞臺本就不在此地。「你不明白。光是國內,從五六歲開始學琴的琴童就有一兩千,音樂學院畢業的學生每年也有兩三千,可是能站在國際舞臺上的演奏家都多少?一年能出三個就算多的了。哪怕是蕭邦、範克萊本這樣的國際大賽,能獲得關注的也只有前兩名。第三名往往也當不了演奏家,很多時候只能去教書。因為舞臺太狹窄了,只能容得下一個人,好沒有用,要最好才有意義。」
「可是會很累吧。」
「累也要繼續,我沒有別的路可走。」
「不走這條路不行嗎?」
「不行。當不了最好的鋼琴家,我寧願去死。」
他像是被這話嚇到了,皺起眉,沉思了半晌,道:「我相信你。雖然搞不懂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拼命,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不管你成了什麼樣的鋼琴家,我都會支援你。」他又像是鬆了一口氣,道:「原來你真的不是生我的氣啊,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