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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詩音攙扶著餘頌下樓,一樓正好有個青少年培訓機構在辦活動,圍了一圈帶孩子的家長。她們從人群中穿過,卻忽然不慎撞倒了一位母親。虞詩音連忙道歉,卻被對方攔住道:「誒,你看著好眼熟,你是那個鋼琴家虞詩音嗎?」
虞詩音急著要走,故意裝傻道:「不是,你認錯了。虞詩音是誰啊?有我漂亮嗎?」可她說話的風格太獨特,反而讓對方確認了,擋著她們道:「真的,你就是虞詩音吧,我見過你的照片。那位是餘頌吧,我聽過你的演奏會。你們是主辦方請過來的嘉賓嗎?」
餘頌心不在焉道:「不是,我們只是正巧吃飯,現在要走了。你要我們簽名嗎?」
這位母親手裡還牽著個七八歲的女孩,她連忙把女兒推到前面,道:「不是,我女兒今年八歲了,你們幫我看一下,她這樣的條件學琴還來得及嗎?學鋼琴還是小提琴好?」
餘頌拗不過她,隨意看了一眼,這女兒的手指條件一般,對樂理也一竅不通。她道:「你女兒看著不太喜歡音樂啊。不喜歡的事,其實是做不好的。」
「沒關係,小孩子哪有喜不喜歡的,我讓她喜歡就喜歡了,我不指望小孩能和你們一樣當鋼琴家,不過聽說考音樂專業能上常春藤。是不是啊?國外也有音樂特長加分嗎?現在學一天練習八個小時還趕得上嗎?」
「如果你想把學琴當個愛好。什麼時候學都沒事。如果想把孩子當作整個家庭的救星,適可而止吧。」餘頌把臉一沉,撇下那對母女,快步就走。留下虞詩音在後面,慢悠悠道:「你也別為難你女兒了,她一看就不喜歡鋼琴,請孩子吃個冰激凌吧。」
虞詩音不會開車,叫了輛計程車送餘頌回家。在後座,餘頌靠在她肩上,越想越傷心。她覺得安思雨天真,天真在他的父母從不逼迫。他總是以點觀面,覺得古典音樂圈有問題,其實都一樣。鋼琴,小提琴,芭蕾,奧數,只要父母們的攀登之心不死,心頭之火不滅,子女們就永遠會活在待價而沽的惶恐中。好孩子才值得愛。永遠如此。
虞詩音拿紙巾給她擦眼淚,道:「你忘了他們吧,孤獨是人生的常態。就算你的父母更好一點,他們也沒辦法理解你,你的工作本就是孤獨。」
餘頌道:「你的媽媽這麼通情達理,你也會這樣想嗎?」
「就是通情達理才麻煩,我都沒辦法發火。」虞詩音苦笑,少有的傷情,卻也沒再解釋。
失魂落魄回了家,餘頌最懷唸的竟然是琴。每天練習的時間是最好打發的,躲進音樂裡一概不想。因為今天是餘頌生日,虞詩音便要留在這裡陪她。餘頌也顧不上她,進了琴房,就瘋一般練起琴來。
直到外面響起敲門聲。因為沒裝門鈴,起先還是客客氣氣的敲門聲。可不見回應,就不耐煩地裝起門來。餘頌停下演奏,以為是母親找上門來,隔著門道:「我誰都不想見啊!別敲門了。」
「脾氣這麼大啊,壽星。」是安思雨的聲音。餘頌有些詫異,一開門。安思雨渾身是雪站在門口,手裡還拎著個蛋糕,道:「是不是很驚喜?我出差提早回來了。」
「為什麼啊?」餘頌一愣。
「我想通了,你這傢伙就是故意氣我,我不上你的當。我成熟了,不吃你這套,我就要過來祝你生日快樂。」
餘頌忽然有忍不住的委屈,不是難過自己的遭遇,而是在矛盾的漩渦中無所適從。她剛下決心,可以隔絕情感,漠不關心地活著,卻又迅速地被真情打動。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蹲在地上,把臉埋進膝蓋裡,肩膀一抖一抖,抽泣起來。
「喂喂喂,你別哭啊,也不用這麼激動吧。」安思雨扶著肩膀拉不起她來,索性把她扛在肩上抱了進去,道:「你這樣蹲著,我都能看到你內褲了。大冬天穿裙子,你不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