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第1/2 頁)
「真厲害啊。」周修達嘟囔起來,「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能把莫扎特彈得這麼稀稀拉拉,簡直像是收破爛的。」他起身離席,才顧不得什麼古典音樂的禮儀。他是殘疾人,刻意把每一步子都邁得一瘸一拐,誰都要網開一面。
已經不用再聽下去了,餘頌穩贏了,接下來該準備決賽的事了。
決賽放在三天後,留兩天給選手彩排。餘頌在半決賽時出了一身汗,吃過藥睡了一覺反而退燒了。她之前從沒有資格與樂隊一起彩排,雖然病後虛弱,但依舊興致盎然。負責樂隊指揮的是波士頓大學的教授,俄/羅/斯/人,生得人高馬大,又不苟言笑。只打了個照面,她就很怕他,彩排中途每每停下來咳嗽,她就看到他在皺眉,嚇得她盡力忍住咳嗽,憋得面紅耳赤。
比賽前主辦方還拿來幾條禮服供她挑選。這既是比賽,也是正式演出,按照慣例決賽是公開對外售票的,一切都按照音樂會的流程準備。餘頌沒什麼意見,叫來周修達和安思雨幫著選,他們又是意見相反。周修達建議穿最不出錯的黑白兩色,安思雨卻堅持紫色襯她的蒼白。
餘頌出於私心選了紫色,試穿時把安思雨叫了過去。他沒有她想像中的目不轉睛,只是微笑道:「你很漂亮。不是說,你穿這禮服很漂亮,是說你在做自己高興的事很漂亮。」他想了一下,又立刻改口,道:「我也不是說你穿這禮服不漂亮,你穿很漂亮。」
餘頌笑了一下,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想來在他眼裡,從周修達到她,都因為彈琴有些精神失常。反倒是為了母親退賽的虞詩音才是最正常的一個。
他對禮服的興致不高,只擔心無袖裙會讓她的病情反覆。他順手就把外套披在她身上,嘟囔道:「一定要穿著禮服彈琴才算尊重嗎?要我說,真的尊重聽眾,門票就別收費啊。一堆有的沒的規矩。」
決賽當天,按照的前期比分決定上場順序,餘頌分最低,於是是第一個上臺。禮服的裙擺很長,她走起來格外慢,餘光掃見臺下座無虛席,樂隊又蓄勢以待。指揮與她對了個眼神,等待她調整裙擺坐好,高跟鞋踩踏板不是那麼容易。停頓的那一刻,她緊張到手心微微發汗。難怪許多籍籍無名的鋼琴家自費也要辦音樂會,萬眾矚目於一身,本就是無二殊榮。哪裡是學校裡對著二十個人講課能比得上的。
她選的是莫扎特的d小調第20鋼琴協奏曲。難也不難,自然需要技巧,可她練得熟了也就安心。她選曲子向來不喜歡標新立異,不會為了比賽效果挑不擅長的曲目。莫扎特是她的避風港,向來能作曲本身的精巧,掩蓋她在情緒上的遲滯。她向來是最古典一派的風格,沒有個性的演奏也是個性。
果然近半小時的演奏,她的發揮都是穩紮穩打,就算不夠驚艷,也不見任何失誤,放在首位算是一道極精緻的開胃菜。她謝幕時一樣,掌聲如雷。她似乎看到先前電梯裡遇到的德國男人,正坐在第一排對她微笑。之後三名選手的演奏,餘頌沒有再聽,他們只要不失誤,前三名總是能包圓的。
差一步就能得名次,雖然有些遺憾,但餘頌到底還年輕,安慰自己來日方長,這場異國冒險又足夠驚心動魄,她其實也不算有多傷感。可回酒店收拾行李時,主辦方卻打電話過來,通知她參加第二天的頒獎典禮。她贏了,是本屆比賽的第三名,水晶獎盃上正在刻名字,需要和她護照上姓名再核對一遍。
餘頌嚇得咳嗽起來,不知作何反應。竟然是贏了?人生第一場徹頭徹尾的勝利,像是彩票中獎般毫無徵兆落到了她頭上。頒獎典禮上她才知道是孔正熙輸了,他為了和日方王牌選手秋山爭奪第一名,冒險選了一首練得不夠熟的拉二,結果在賽場上狀況頻發,就被穩定發揮的餘頌擠了出去。
因為餘頌是樂壇新人,又是少見的女琴手,記者自然拿她當個賣點,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