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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等到三天前我回到泉湧堂,發現藥堂人去樓空,心裡才隱約有了一個念頭。我找遍了泉州城,才從一個夥計那裡打聽到叔父兩天前就坐上太吉商行的“安慶號”走了,在夥計的沉默中,我終於明白過來——自己再一次被遺棄了。“安慶號”是一條英吉利商人的大輪船,半個月開一次,船票要二百個現大洋,還不收鈔票折現。
而二百塊大洋在當時是什麼概念?賣掉我們整個藥堂,恐怕也只能弄到一百多塊大洋,叔父為了上那條船,必然是盡用了所有的錢財。叔父是個實誠人,在只能買到一張救命票的情況下,我能想象出他帶我去付廣船票錢時,心中是如何的忐忑不安。
我從沒料到叔父也會拋棄我,從我七歲那年從安溪縣來泉州城投奔他算起,到現在已經十三年過去了,我們一直相依為命,他對我就像對親生兒子一樣,我對他恨不起來。十三年前,同樣是在逃難途中,我弄丟了姐姐,在這個亂世,我以為我已經沒有了依靠,是叔父給了我衫食,教給我中醫術,教我識字讀書,給我講微軀賤命,願治世人百病,講懸壺濟世……現在還有這張船票和先前他給我的十元錢鈔票,我沒什麼好怨的。
我只是傷心叔父偷偷離開卻不告訴我實情,身為亂世賤民,其實他只要對我講,我就能理解,在這個破濫的年代,多少事情都已偏離了正常生活的航線。
當時,我認為一切事情都不會比那時候更糟糕,但是如今,我一個人面對這艘奇怪的“烏槽”,卻發現,這才是我面臨的最大問題。
我是第一批交錢的,最早一批上了船,我對守住舷梯的淘海客出示了手裡印有特殊印記的硬幣,他拿過檢查了半天,不情不願的揮了揮手,我順著舷梯爬上了船。
從露出水面的船舷部分可以看出,這艘船是已經經歷過很長時間的海上歷程,吃水線以下的船體上頭,好幾塊地方佈滿是藤壺和數不清的殼狀寄生物。而其他的船體,則是看上去挺新的木材,上面倒是沒有太多寄生物,可這樣一對比,更顯得斑駁不齊,看上去很不舒服。
看這樣子,倒像是船體最近才經過了大的修正改造,難道是為了應付這次的遠航?
但是我知道這並不是我覺得船異樣的原因。上到甲板之後,我來到船舷,我終於開始發現有些不尋常。
第三章 漂亮女人
“高”,是我第一個感覺。這艘烏槽好高,或者說太高了。
烏槽是一種內海船,船身硬得要命,非常耐用,而且船艙底下窄頭頂寬,最適合在內海打漁,就是遇上暗礁也可以隨便撞。但它也有個要命的地方,如果開到外海,風浪一打就會因為頭重腳輕而不停搖晃甚至翻船。所以要到外海,烏槽需要大量的壓倉石,把船身壓重,吃水線往下。
但是這艘烏槽明顯比我之前坐過的幾艘還要高,從我從船舷上往下看的感覺就能分辨出來。如此說來,這艘船上肯定設有壓艙石,而且船身的重量比其他船都要輕很多。
我想起之前聽到的關於福昌號的一些傳言,感覺上,沒有人說過福昌號的船身高度比較特別,本來也是,這樣的高度,怎麼可能出的了外海,只要有一點小浪,船肯定就會顛來倒去,風浪再大一些,說不定船就到不了真正要去的地方了。
也許是還沒有上客的原因,我想著,也只有這一個理由。
我是最早上船的,很多人還不知道福昌號已經靠岸了,貨物和人都沒上,也許人上了之後船身就會壓下去一點。
這個理由還算合理,但是我看著臨近停著的另一艘烏槽,又覺得不對,那艘船應該和福昌號的情況差不多,但是明顯看著要比福昌號矮上一截。
在我這個高度,這一截幾乎就是一截船艙的高度了。
我心中疑惑,想找個淘海客問一下,但是從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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