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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彎了彎唇角,忽然想起初遇墨刃時,那個一身黑衣的暗衛小孩跪在下頭,竟敢明目張膽地偷看他。
殿主忽然翻了個半身衝著墨刃,「怎麼不再睡會兒?」
枕畔的青年猛地睜眼,以一種犯了天大的罪錯的表情當即就想跪坐起來,「屬下不敢!請容屬下服侍主上起身……」
楚言的臉色立刻就黑了……
「不必。」他額筋一跳,惦記著墨刃的傷才忍住了一巴掌把這人摁回床上的衝動,「時辰尚早,你安穩著再睡片刻。」
楚言待屬下素來都有幾分嚴厲,越是在他身邊兒的越是要守規矩。哪怕更久以前和墨刃好得不得了的時候,侍衛也從來都很懂分寸。像這樣讓主上好聲好氣的把同一句囑咐說上兩遍,按理說也該識趣兒了。
可這回墨刃卻沉默了一瞬,「主上可是要去辦事麼。」
楚言沒說話,心想這人倒是一如既往地敏銳。
主上不答顯然便是預設了。墨刃咬了咬牙,在床上跪起來,冷聲道:「請……請容屬下隨侍。」他面上還能勉強維持著偽裝出來的冷靜,可嗓音已經有些發抖。
「……」
楚言不悅地擰著眉,神色陰晴不定。
眼見著九重殿主周身的氣壓在僵持中越來越低,突然毫無徵兆地把手一伸。
——將手貼上了侍衛的臉頰。
墨刃微微睜大了眼。
剛剛還以為主上要掌摑他……
晨曦透亮,勾描出床上褶皺的被褥,以及一坐一跪的主僕倆。
楚言扳著墨刃的臉,定定地望著他,忽然一字一句道:「你怎麼這麼不聽話?」
那語氣卻不嚴厲,反倒是帶著點無可奈何的樣子,「瞧瞧你這性子,要是學會服個軟,學會說幾句好話,學會識些時務……不知道能少受多少罪,少挨多少罰!」
墨刃怔怔地下意識道:「屬下知錯。」
他想不到主上居然會同自己說這種話,他也從沒見過主上對別的什麼人用這種語氣說過話。
楚言輕柔地拍了拍侍衛的臉頰,神色複雜地嘆道:「明明知道孤不是什麼好人,脾氣也差,你怎麼就不知道躲得遠遠兒的呢……」
他知道前世最後許多人都走了。
那時他瞎了眼識人不清,把白華寵得地位過於尊貴,又做下了許多昏聵的決策。尤其是那般對待墨刃叫一部分人寒了心,最後連素來忠誠的影子護法中都有人叛離了九重殿。
而對待那些叛逃之人,楚言從來都不追殺,他懶得搭理。誰愛走誰走便是,他只想守著深愛的白華,其餘什麼都可以不要。
可唯獨墨刃不走,也不死心。白華來歷身世存疑,他就非要一查到底;楚言不允,他便逆言犯上;再不行,他索性自己動手刺殺白華……直到最終落得那個境地。
過剛者易折,這句話放在墨刃身上最是貼切。這個人就像一把劍,對認定了的敵人冰冷又鋒銳。劍刃,出鞘便無歸,絕無半分容情的餘地——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
「屬下不敢。」墨刃低下頭,碎發散下陰影恰到好處地遮住了那雙微黯的眼瞳,他手指悄悄揪著被角,「……墨刃是主上的人,只要主上一日不棄,屬下便不敢離。」
楚言點了點頭,略作思索,忽然展臂把墨刃拉過來抱了個滿懷,下頷蹭了蹭他發頂,「知道你最好,聽話,孤以後一定好好兒疼你。」
這種動作過於親暱,侍衛頓時如遭雷擊地僵住了,「主……!?」
楚言就是等著這一時機,眼疾手快地並指一在墨刃的睡穴上一點。後者喉嚨裡微弱地發出一聲低哼,合了雙眼,身子軟軟栽倒下去。
楚言扶了他一把,摟著人在床上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