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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書記看得起，我就講兩點，也請幹部和社員群眾幫忙替我拎清一下，我想破腦殼也硬是拎不通。

一是看過現場的社員都曉得，李家坨那丘田已經拌了將近一半，如果接著原來剩下的口子殺下去，發現的可能性就少得多，甚至可能冇人注意，而偷掉的是角上一塊，這樣就明顯違背了常理，大家想過其中的原因冇呢？這樣做的目的無非是有意要讓隊上發現，做賊的人根本不是要偷幾捆禾線子，分明是別有用心；

第二哩，我屋裡現在挨著曬穀坪住，要是真的想偷，等穀子曬得差不多了，直接偷谷不好得多啊，何必拐個這麼大的彎哩？禾線子是溼的，捋下來還要曬，冇事做啊，除非是豬腦殼還差不多，我金玉品是不活泛，不過也絕對冇蠢到這一功啵？！”

玉品的初次公開正式講話有理有據，不少社員頷首稱善，有的在心裡暗自佩服，結合平時尤其是傍晚時候的表現，她的學問膽識與氣度在蔽塞的山衝確實令人耳目一新，連缺心眼都從內心增加了對她的迷戀。

會場一時議論紛紛，熱鬧非凡，但矛頭指向玉品的很少。舒書記乾咳幾聲正要發言，有志搶先開了口：“大家莫信她的鬼話，有一句老話叫未進圍場先尋退路，她這麼狡猾的人肯定事先就想好了怎麼應付搜查、盤問，所以她故意從角上偷起，使群眾雲裡霧裡搞坨不清，然後再渾水摸魚，又還故意不藏到屋裡，發現了就跟自己無關，冇發現再拿回來。”缺心眼囑咐過的一些人乘機高調附和發難，大吵大鬧。玉品感覺他們有備而來，且來者不善，索性三緘其口，以靜制動。

有德自作聰明題外生枝，說玉品藉口照料孩子經常遲到早退，是對偉大領袖不滿，必須批鬥。玉品當即反駁：“為革命事業培養接班人就是無限忠於毛主席，偉大領袖萬壽無疆，我們群眾不可能長生不老，沒有接班人誰來捍衛毛主席呢？”有德少有的一回敏捷反應卻是把石頭砸到了自己腳上：“黑五類生的肯定都是反革命，還接班人呢，接個屁，接反革命的班還差不多。”

話剛落音，玉品的回敬引起鬨場大笑：“那還攢勁讓你堂客生啊？！”舒書記捂嘴的手還在半途，笑容已經綻開了。

笑聲清空嘈雜比大聲呵斥更管用，舒書記抓住機會先就群眾路線作了說明與動員，為避免*燒身，顯示自己的公正無私，還反覆叮囑大家要慎重對待，不能隨大流順風倒，要對集體負責，也要對群眾負責，要憑良心做事。然後指定友良和陳二大漢為計票人，徵得張營長與缺心眼同意後，宣佈舉手表決開始。

不說盤古開天地，至少多年以來，舉手表決這玩意在衝裡可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大家更加興奮不已，會場又是一陣喧囂，有備而來的那批人迫不及待舉起了手，其餘社員你看我我看你，扭扭捏捏舉棋不定，好不容易做出決定，又隨著別人搖擺不定，舉起放下，放下又舉起。在此期間，友良和陳二大漢已把總數核對完畢，二人附耳緊急交談了幾句，神情十分嚴肅。舒書記喊一聲計票開始，友良報完數，陳二大漢沒有馬上接著報，而是重新開始數數，此時會場突然出奇的安靜下來，安靜得幾乎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當陳二大漢終於報完數後，會場一片譁然——舉手和沒有舉手的竟然對半開！片刻之後又重新安靜下來——對於這樣一個結果，誰都沒有思想準備。幾個幹部面面相覷，對習慣於一言堂的他們而言，這也是老麻雀碰到新問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可能是第一次經歷，因為沒有聽到放落的指令，計完數好一陣了，一些社員的手仍然沒有放下來，尤其是平日裡嫉妒憎恨玉品的秀珍、花妹子等女人，生怕一放下就不作數似的，依舊舉得老高。

定謀挨在玉品身邊看一陣熱鬧，又到坪裡與夥伴們玩一會，從門縫裡看見好多大人舉著手，覺得新奇好玩，又悄悄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