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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年累月,工程浩大。
他一條腿往前搗搗又收回來,兩道眉毛都快麻花一樣捲起來,身後停了一堆人,視線投在背上,弄得他脊樑上爬了蟻群似的癢。
一聲笑傳進耳朵,後頭那人開口問:「要我託著你嗎?」
那笑意聽得周檀脊背更酸,但他想要掙扎,也沒什麼餘地,往下一看,江水橫流雲遮霧罩的,實在是高。
周檀這會兒不僵持了,他把裝了雞零狗碎的小布包裹往背上一甩,兩手一張雙眼一閉,說道:「走罷。」
他四肢直挺挺,脖子伸長肩膀壓下,像個牽絲假人似的任人擺布。
赫連允攬住那隻腰,那腰上依然沒長什麼肉,骨節快能支在手掌上,他輕聲嘆,當家老父親似的開口說:「怎麼還這樣瘦?」
「什麼?」周檀在風裡張了張眼,看到斷壁又合上眼去。
他並不是太過畏高的人,登山上坡都是平常事兒,如果是孤身一人,硬著頭皮跳下去也不是不能,但人的惰性實在難以避免,一旦有了餘地就總是犯懶,當街搏命的勢頭早被赫連允磨沒了。
現在,眼看走兩步都嫌累似的,這下往後一靠,有人胸口撐著,一張床一樣,又熱又寬。
「沒什麼。」
赫連允答了話,帶著他驟然起身,鐵索纏繞著圈上手臂,他只用一邊的手臂支撐,便帶起了兩人的重量,他看周檀還抻得死直的兩道胳臂:「攀著我,不要向下看。」
兩條胳膊應聲纏上來,繞到他脖頸上,用的還是讓人窒息的力道。
赫連允倒沒再說什麼,唇峰掀了掀,兩人沿著鐵索一路走,疾利風聲刮過來,也沒怎麼吹到周檀窩在人懷裡的腦袋。
南郡的公子身量不短,站直了青松翠柏,被裹起來時候卻看著嬌小,他被赫連允穩妥地放上城牆樓的平臺,再睜開眼,已是幽州城頭。
於錦田又啃起餅了,眼珠溜溜轉過來,伸著好意的手想扶周檀下來,但那頭的人一腳沒站穩,這邊的手又幾乎沒力道,兩個瘦弱得不相上下的人在城頭的驚呼中一起滾下去,赫連允很快探出手,只鉗住了周檀的瘦肩,於錦田往上抓摸一會,沒找到借力點,硬生生扯走了郎君雪一樣的白色外裳。
衣裳撕裂的聲音太響,於錦田滾下去的太快,圍了一圈人,但沒人來得及做什麼補救,紅色的身子投擲球一樣骨碌碌下去了,在城頭的轉角咚一聲撞上草垛。
茅草散了一地,城頭的兵卒支著大梯慌裡慌張往上爬,一邊高喊著於先生,一邊去撈摔得七零八散骨頭快出來的於錦田。
周檀默默蓋住臉,紅痕又爬上來:「於先生,可真是個人才。」
於先生是聽不見話了,身子埋在茅草中,嘴裡嗚嗚咽咽,臉上又羞又怒兩團紅。
周檀兩條腿著地,腰身仰倒下去,只有赫連允的手掌是支點。他腰快要貼到地上,腿還站不住地往下哧溜哧溜滑。
赫連允低頭攬住他,立馬就看見了被扯得可憐兮兮的外裳,白綢爛得參差不齊,鋸齒將將遮住膝蓋,他膝窩都微微泛著紅,膚色比臉上還要泛白,像是抹了層油。
赫連允支著他起來,熟練地揭開外氅裹住人,氅衣又寬又長,正好能蓋到周檀的腳面。
赫連允躬身下去扯平了衣擺,有些想笑出聲:「正巧,去錦羅坊一趟?」
「好。」周檀蓋著臉的手下來了,他遠遠看於錦田,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鼓了鼓嘴洩了氣,沒再說話。
於錦田那一身紅早看不出來了,灰頭土臉一身泥,他一邊甩著衣袖,慢騰騰被攙扶著站起來,沒騎驢子,走著往錦羅坊晃過去。
這頭不是出來時候走的西城門了,偏東頭,離熱鬧的坊門很近,轉過幾道彎就是。
這錦羅坊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