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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去挑開雪,試圖撿拾那枚看不出來處的鐵片。
「不要碰!」
陸承芝站得遠,當下跑不到跟前,只能大喊一聲。碎片咣當一聲掉落雪地,戳出個細小的雪洞,那血跡如陳年舊痕,層層堆疊,甚至撲簌簌地,掉下一層紅褐色的碎屑來。
「是毒?」周檀起身問她,拎著一根長棍翻看。甲片上看不出什麼端倪,年代也久遠了,連成色都分不出是何等制式。
「是疫……」陸承芝咬緊牙根,幾乎怒笑出聲:「真夠毒的。」
「疫病」二字猶如重錘,直接敲碎了營地中的安定氣氛,雖然暫時沒有驚慌失措的呼喊,每個人的臉上都罩著一層凝重。
如逢大疫,九死一生,生死都難保,若是北面的鐵兵長驅直入,必定毫無招架之力。
中帳是過了燕山的第一層關口,若是被擊潰,不敢設想。
疫病的陰影來勢洶洶,跟梨花潮「相得益彰」,在燕山口下捲起狂潮。
陸承芝擎著盞燈,從帳子這頭一路盯到那頭,翻看每個人的體表情況,整個中帳還算封閉,沒人撞上什麼事。
但她抿著唇,眉頭始終不曾鬆懈下來,只說道:「絕對,不止於此。」
赫連允按了按周檀的發頂,翻身上馬,往關口去。那關口上軍防從未懈怠,今早上還送了每日一次的慣例邸報,除非是有什麼突發變故,關口聳立封閉,不該會放進什麼異物。
陸承芝跟著騎馬去,頂上一頭遮擋的風帽。周檀沒跟兩人講話,徑直走向中心的大帳。
他一樣覺得必有後手,但究竟會是什麼驚天駭地的後手,所有人都一無所知。
管錢的管人的幾位都擠在門前,於錦田鞋飛了一半,忙忙迎上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從北面……」周檀問道:「還有沒有別的路南下?」
「必要過燕山……」有人答道:「我們是在最前端,再往前去,便是山。」
「好……」周檀松下半口氣:「等一等訊息,去各州府的人,不要回,也不要再去人。」
「別道呢?」他忽然想起赫連允的話:「去瞧一眼。」
「好。」於錦田說,匆匆忙忙去撈人查實。
燕山口下盤根錯節,尤其是山下興建的眾多暗道。周檀在椅背上歪下來,才發覺格外心悸。
心臟快從胸口跳出,他深吸幾口氣,指尖無意識地纏在一起。
有掛心的事兒,真是要命,他苦笑一聲。一個人那是夠瀟灑,多活一日是一日,不必把命當回事。
但兩個人,風箏線還拴在別人身上,實在是落不到實地,叫人心憂。
他收回視線,凝視桌案上的圖樣,仍覺詭異得後背發麻。
不管在南郡還是北地,戰馬都是個金貴的東西,即使不是膘肥體壯的瀚海戰馬,骨架和毛色看起來都算上乘,一定是花大價錢馴養出的。
周檀摩挲著沾了水珠的下巴,傳播疫病的活物,能用的太多,何必從入不敷出的帳面上,撥出幾匹金貴的戰馬來?
目標大,耗費也多,不值當。如果換了自己,此情此地,絕不會用。
必有後手,他再次重複著唸叨,指腹深深埋進柔軟的絨毯中。
天雖冷,心裡燒著不安的火,燙得周檀也坐不住,但他澆了杯茶,沒說話,坐在輿圖底下,臉上一派平淡。
迎來送往幾個人,八風不動談了幾句話,於錦田踩著鞋快步回來了,他心裡急,也不敢走出平生沒有的速度,兩隻腳混亂地踩在一起,左腳絆著右腳進來了。
於錦田嘰嘰喳喳嚷一會兒,坐下身來壓低嗓音:「難對付嗎?」
「尚未可知……」周檀說:「我們才是在明處的一方,暗箭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