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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去城門樓子上瞧瞧!”
馮慎聞言,便與肅王棄轎,雙雙來至城根。
此時的崇文門,已在版築外,包砌了一層磚石。然幾遭兵燹,城牆上不免坑痕凹陷、參差不整。
二人沿著坡道,拾階而上。不多會兒,便登上了城樓。扶住了雉堞,肅王極目遠眺。累累棚肆間,棧貨高疊。汗牛川息絡繹,市聒紛遝嘈雜。
肅王嘆口氣,手指城耳一側。“每每瞧見那裡,本王這胸中,便是積憤難平!”
馮慎順勢望去,只見城側耳崗,塌圮著一座箭樓。庚子國變時,此樓為洋兵火炮崩毀。待禍亂弭消,朝廷卻因割賠戰款,而致國庫虛匱,無力將其重葺,任由它荒廢至今。
這坍垮的箭樓,彷彿是道瘡疤,硬生生烙記在破敗的城牆上。遙憶起昔時國恥,馮慎傷恚填膺,不由得雙拳緊握,將指節捏得咯咯作響。
突然,肅王亢聲誦道:“禍驚霄漢,縞素殷染,九州狼煙橫遍。太阿倒懸,塞外夷曲,竟索哂面自彈。黔首塗炭,絕情雨,摧得鬢斑。淚濺,誓長驅千里,飲馬胡川!”
聞聽肅王傾憤成詞,馮慎不禁大為喝彩:“王爺這半闋《宴山亭》,嘯然激越,氣概磅礴,頗懷嶽武穆之豪壯!”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啊……”肅王苦笑道,“放眼當今廟堂,多是些昏庸之吏。文官婪財,武將畏死,一見洋人船堅炮利,便聞風喪膽、顫瑟求全……那飢餐胡虜肉、渴飲匈奴血,也無非是鏡花水月。至於重拾舊山河……也怕是要白頭等閒,空餘悲切了……”
“王爺不必意懶心灰。卑職斗膽,也以拙詞言志,來和王爺上闋!”馮慎說著,便低頭沉思。踱了一陣,昂聲吟道,“莫道少不經年,深衷尚有報,家國那堪?願持鉤劍,一舉平蕃,何懼裹屍還?同袍礪兵,夜郎屬,安敢妄言?當關,引長弓,羌雁盡穿!”
“好一個‘羌雁盡穿’!暢快啊暢快!”肅王叫絕道,“你這番激昂壯志,著實讓本王欣慰。後生可信,後生可託啊!”
情摯之下,馮慎字字鏗鏘。“王爺倚畀之重、期望之殷,卑職愧不敢當!然我輩正值韶華,理應發憤圖強。終有一日,定將那幹番邦外寇,盡驅出我華夏國門! ”
聽了這話,肅王臉上倏地一僵。“不對啊!只顧著慷慨陳抒……本王竟不知不覺的,把自個兒也繞進去了……馮慎啊,在你們漢人眼中,我們旗人,不也正是那韃子嗎!?”
“王爺明鑑!”馮慎自覺失言,恇駭道,“卑職萬無此意!”
“哈哈哈……”肅王大笑道,“本王與你逗個趣兒,怎還慌成這個樣子?想當年順治爺入關後,便教諭百官:‘文教是先,經術為本。滿漢子民,一視之仁。’此後又令滿人尊儒聖、習漢學,弄得我們這群‘韃子’,也張口之乎、閉口者也了……唉……本王也知道,頗多漢人不服滿治,視我們為外族蠻夷……可再不濟,咱滿漢也是黃膚同種,總比那紅髮碧眼的洋毛子親上幾分吧?畢竟我大清入關近三百年,吃慣了漢家糧米,早已將這裡當成自個兒家園……再要離開,卻是捨不得嘍!更何況外敵當前,理應拋卻畛域之見。滿漢齊心,不分彼此!”
馮慎拱手道:“王爺見教的是……”
肅王點點頭,又道:“哦……本王還得囉唆一句:馮慎你心意拳拳,其情可表。然當著外人面上,方才那番言語,卻休也再提。留神佞徒別有用心,告你個影射之罪!”
“也就是當著王爺面,卑職才敢這般無狀……”馮慎拭了拭額頭細汗,笑道,“再者說了,卑職口出孟浪,實因王爺那番憂國之情,這才有感而發啊。”
“你這小子啊,”肅王搖頭笑道,“竟還賴在了本王頭上?哈哈哈……”
正笑著,城樓下忽然傳來喧嚷之聲。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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