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第1/4 頁)
明月高掛,清輝弄影,不遠處傳來噼啪的聲音,是張撫之的牛皮大帳外兩支碩大的火把發出的聲響。
天氣炎熱,張撫之越睡越是心煩,一骨碌翻身爬起來。
這一個夏天出奇的熱,張撫之一路勞頓,先是睏倦而眠,但很快就被夜裡的暑氣逼醒了,這一醒就再也難以入眠。
睜開眼睛,樓澈也翻身起來坐著,見張撫之翻來覆去,朝張撫之笑笑。
兩人索性起身走出大帳,仰頭看著月色,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自然而然就聊到了白日的事情,說到龔二爺的糧草被孫將軍徵收一事時,樓澈微微嘆了口氣。
白日閒來無事的時候,樓澈順著雍州城走了一圈,還真探聽出不少訊息。
眼下雍州城裡陳兵五萬,這些兵大爺每日在城中橫衝直撞,衙門的人根本就不敢管,以至於市面壞極了。
人吃馬嚼,每天都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這筆錢都落在百姓頭上,簡直不堪其擾,日日盼望他們拔營。可是大軍進駐雍州已經一個月了,卻遲遲不能開拔髮兵。
並不是孫將軍不願發兵打仗,事實正好相反,他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出城去,把那些在城邊縱馬飛馳,不時小股侵擾的弩族殺個落花流水。
孫將軍生平最厭弩族,朝廷十幾年下來兵權幾乎盡歸組建顧家軍的顧氏、劉歸敬等人之手。
對此孫將軍極為不滿,認為不是孫氏鐵騎無能,而是朝廷裡親貴耳根子太軟,被人哄了去。
他一心想要在立威,重振自家三代鐵騎的赫赫威名,沒想到偏偏天不盡如人意,就在他集結大軍已畢,躊躇滿志地準備點將發兵之際,忽然出了一場絕大的變故。
雍州城西有一片荒地,因為地基猶存,特別適合劃地,被採辦此次軍需糧草的軍需官來當作倉庫所在。
誰知上個月一個悶熱的午夜,忽然起了沖天大火,火勢如流雲飛瀑一般無法撲救,據說當時雍州全城都被映紅了。
所有的軍糧和馬草都被這場火燒了個精光,一同遭殃的還有放在一個大場裡的馬車、被服、火藥、傷藥等輜重物品,都被火神收了去,光拉車用的騾馬就燒死了一千多頭。
“樓兄,你說這是意外,還是……”張撫之不禁開口說道。
樓澈對當地的事情也知之甚少,也不好說什麼,只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沒逮到人。不過這下子,雍州的百姓可倒了大黴了。”
朝廷對於大軍虛靡軍餉卻不能出兵剿弩族很是不滿,頻頻下旨來催,把個孫將軍氣得火冒三丈,軍中日日都行軍法
孫將軍帶了多年的兵,深知缺糧斷水誰也帶不起兵,就算先帝再世,武王復生也沒用,別說打仗,非譁變不可。
軍餉可以欠,兵糧卻欠不得,還有戰馬,要是不上草料,蹄子就軟,更是上不了戰場。
一時之間孫將軍著急上火,嘴上長了好幾個火癤子。
按說也是該著急上火,軍糧被毀,但採辦之錢已經花出去了,孫將軍又是個極其爽利之人,糧草一次到位,花費不少,但都付之一炬。
再申經費,所耗時間太長,按照目前這樣子,也不太可能批下來。
眼看就要斷糧,本想好好打幾場勝仗,卻沒想到居然出了這事,再捱幾日,說不準這身官服也保不住了。這三代英名,眼看就要毀在自手上了,自然著急上火。
後來不知是何人支了個招,一是徵收糧草,說是徵收,不過是打了張白條,日後能不能要到這筆錢都不好說。退一步說,誰又敢去向孫帥要債呢?
還有就是,巧立名目,新增稅目,以孫將軍的地位,雍州本地明府怎敢得罪,立馬就增加了幾項稅收。
藉此為由斂財,將稅目充作軍餉,重新置辦糧草。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