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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春雨剛過，大地再吐新綠。

陳氏在言則逝世一年後，又一次帶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啟程前往廬州祭祖。

只是這一回，彼此的心境與兩年前已全然不同。

馬車搖搖晃晃地行駛在歸鄉的路途上，巍峨的城門越去越遠。

順天府的大街小巷中，那些市井傳言日復一日的翻新，人們樂此不疲的談論著大江南北，古往今來。

明玉坊的言家老宅子由於久無人居住，臺階上厚厚的積著一層灰，院裡那棵叫不出名字的老樹枝繁葉茂，遮天蔽日，門前有隻野貓懶洋洋地趴在那兒小憩。

繁華的街市上一隊錦衣衛行色匆匆，像是才出了案子回來，瞧見那身官府，路上行人無不慌張避讓。

途徑巷口時，晏尋忽然而停住腳，偏頭朝裡看了一眼。

悠長的小巷內，言家後院的門緊緊閉著，樹影斑駁地投在上面，陽光稀稀疏疏。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往事，搖頭淡淡一笑，隨後又招呼著手下朝北鎮撫司的方向而行。

朝陽初升。

城郊的芒糙叢在春雨的滋潤下發了瘋似的生長，馬蹄踏上去，剛剛能沒過小腿。

晨曦中有兩人共騎一匹白馬，在廣袤無垠的糙地上悠然漫步。

&ldo;聽說掩真道長因為頭髮的事兒在紫雲觀裡混不下去了，嚷著要收拾行李繼續做他的遊方道士，真的假的？&rdo;

沈懌將書辭圈在臂彎間，閒閒地信馬由韁：&ldo;誰知道，這個年紀的人了，總是愛說點氣話。&rdo;

書辭窩在他懷中，手指卷著他胸前的髮絲把玩，&ldo;我娘她們又去廬州了，咱們什麼時候也南下走走？我好想到蜀地去喝那邊的桂花酒。&rdo;

對於這個問題，他倒是認真思索了好一會兒才：&ldo;清明節後吧，這段時間我還有得忙，等五大營整頓好了，你想去哪兒都可以。&rdo;

她喜笑顏開地說好，&ldo;一言為定。&rdo;仰頭盯著他時，目光裡又帶了些許狡黠。

&ldo;我昨天拾掇屋子，猜猜我找到什麼了？&rdo;

看到她這副表情，沈懌禁不住想笑：&ldo;什麼？找到寶了？&rdo;

書辭刻意賣了下關子，頗為神秘地從背後掏出一物來，白銀打造的面具反著陽光，明晃晃的刺眼。

沈懌愣了愣，並沒放在心上：&ldo;我當是什麼，原來是這個。&rdo;

&ldo;什麼叫&l;原來是這個&r;，好歹你帶了那麼久呢，對它就沒點感情麼？口氣這麼嫌棄。&rdo;書辭拿在手裡翻看，&ldo;其實做工還挺好的，可惜壞掉了……&rdo;

&ldo;怎麼壞的？&rdo;他彷彿想到了一些事，哦了聲，&ldo;那天晚上鬧得太厲害了，一不留神便……&rdo;

話沒說完，小腿上就被她狠狠踢了一下，沈懌避之不及，又得穩住馬，只好伸手把她腿摁著，笑道：&ldo;別鬧，當心掉下去。&rdo;

書辭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繼續說：&ldo;我其實還挺喜歡這個面具的。&rdo;

&ldo;你喜歡，那回頭再找人做個更好的。&rdo;

&ldo;真的？我要和這個一模一樣的。&rdo;

&ldo;好。&rdo;

&ldo;要兩個。&rdo;

&ldo;行。&rdo;

馬兒漸行漸遠，春風把漫山遍野的芒糙吹得如海浪般奔流不息。

馬背上的言語聲在風裡逐漸遠去，模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