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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慈早已哈哈一笑,進了船艙。
她進了船艙,一直站在一邊的赤雪才走了近來,這婢子一臉燦爛的笑,雙手捧著一個錦盒,道:&ldo;容翰林救駕有功,皇太女有賜。&rdo;
容溥默了一默。
皇太女不僅促狹,內心還足夠孤高。
連身邊人都如此警惕防範,不輕易接受好意,這些年,她在宮廷中是如何度過的?
他久久沉默不接賞賜,赤雪也不著急,很有耐性地等,連微笑的弧度都沒變過。
良久容溥才道:&ldo;臣事君以忠。便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也不過題中應有之意。若是為這般小事便得厚賜,則臣當以何面目立於廷下。&rdo;
赤雪這才滿意地笑了,收了盒子,贊道:&ldo;容翰林果然不負謙謙君子美名。&rdo;
容溥只能苦笑。
丹霜瞟赤雪一眼。
容公子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幾人倉皇落水,行李都沒拿,現在身上哪還有能賞賜這樣的貴公子的東西?
赤雪這小蹄子,八成盒子裡頭就裝個肥皂。
算準了容溥不會接,不過是又要佔他便宜,又想逼他謹守君臣之分罷了。
容溥也未必心裡沒數,不過人家是聰明人,又心性醇厚。
甲板上,一堆聰明人相對假笑,船艙裡,鐵慈看著那準備齊全的女裝,和相配的琳琅滿目首飾,嘆了口氣。
是個細心人,也是個想法多的,這是要保護她一路去歷練的意思了?
可惜她卻不能接著這份心。
她在船艙裡另尋了件長袍穿上了,衣裳有點長,她把腰帶系高,衣袖捲起,露一截雪白又線條利落的手腕。
滿頭黑髮隨意以玉簪固定。全身打扮不過用了半刻鐘,再掀簾而出的時候,滿甲板的人眼睛都亮了亮。
容溥的臉色有微微的變化鐵慈穿的是他的衣裳。
然而再迎上鐵慈目光,那明淨坦然眼神,卻讓他覺得,再多的飄然動盪心思,都是對這樣眼神的褻瀆。
她的眸像黑琉璃的鏡,映天地之大,便襯出每個人內心深處的&ldo;小&rdo;來。
她立在那,便坦蕩如大風,卷過這世間一切闇昧遊雲。
容溥不能接近,只能做個好客的主人。而客人十分瀟灑大方,給吃就吃,給穿就穿,不挑剔也不扭捏,遇上好菜定然大聲讚嘆,喝上好酒也定與眾同樂。而且千杯不醉,絕不會失態令自己和主人家難堪。閒來可論政也可比武,你若奏上一曲,也能說出個宮商角徵羽,打拍子絕不會亂節奏,評優劣一定切中肯綮。絕無曲高和寡對牛彈琴之憂,和這樣的人同舟應該令人如沐春風,可容溥卻覺得遇上了一展綿延不絕玉屏風,位於高殿之上,往哪走都冷光耀眼,不得其門。
大舟順水而行,因是順風,十分快捷。其間容溥問過鐵慈,打算將歷練的第一處選在哪裡。往常歷練地都由內閣擇出來定下,這次鐵慈走得倉促,要的就是微服不為人知。
鐵慈便道去永平府。
容溥不免驚訝,永平府是最靠近遼東的府,位於北寧布政使司西北角,越過北寧新建的邊城,便可遙望萬木巨林、長年落雪的遼東。這屬於軍事重鎮,位置緊要不說,還擔負著監視遼東動向的重任,而遼東大盜重犯,想要進入內地,永平府也是必經之地,因此這裡重軍駐紮,龍蛇混雜,地域險要,細作無數,各類事端也無數。
皇太女第一站歷練便選了那裡,是覺得天高皇帝遠,想要避開太后的殺手;還是目光已經放在了遼東,想要提前經略遼東?
容溥有自己的判斷,卻並不多問。大船入江再轉海,一路北上並不靠岸,直到水手報說已經離永平府不遠,再過兩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