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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忽然響起凌厲刺耳的嘯聲，一支長箭破空而來，準確無誤地刺進斷臂的手腕處，那箭矢彷彿被烈火烤過，傷口冒起嗞嗞的青煙，肌肉焦灼。

脖子一鬆，葉景印終於從斷臂中掙扎出來，長久呼吸不暢令他有一瞬間意識恍惚，他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了兩步，一抬頭，便看見一道頎長的身影站在院子的假山上，手中拿一把大弓，箭在弦上，箭頭通紅。

他驚得說不出話來，只在心頭大叫：&ldo;大哥?&rdo;

長箭從葉景淮的指尖射出，從葉景印的頭上掠過，追著那往房樑上奔逃的斷臂。它速度極快，但葉景淮的箭比它更快，穿過手掌將它牢牢地釘死在牆壁上。

&ldo;那是什麼怪物?&rdo;葉景印跑出屋子，咳嗽了好一陣才能開口說話，葉景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ldo;臭小子，誰讓你來多管閒事?&rdo;

葉景印被他一句話問得啞口無言，想要爭辯，又深知眼下不是爭辯的時機，只得嚥下這口氣，沒有說話。葉景淮繼續道：&ldo;連自己有幾斤幾兩都不知道，我看你是來找死來了。把鞋脫掉，趕快回家，一步也不要停留!&rdo;

葉景印低頭看自己的腳，黑色的皂靴被血染成了更深的黑色，在地上留下一串腳印。他心頭一震，忽然想起，於家人被殺，他提著劍闖進來，身上有血，如果讓人發現，他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

&ldo;還不快脫下來!&rdo;葉景淮嚴厲地低喝。葉景印只得將靴子脫下，幾步攀上圍牆，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葉景淮依然站在原處，他的長髮沒有束起，在風中飛舞不休。難不成，他是睡到一半，匆匆忙忙趕過來的嗎?

葉景印走後，葉景淮伸出手，五指在空中微微一握，釘住斷臂的長箭顫動不休，然後猛然一起，飛回他的手中，斷臂跌落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他微微俯身，用長箭挑起二弟的那雙靴，靴子熊熊燃燒，化為齏粉，他將長箭一揮，菸灰落入荷花池內，再無蹤跡。屋內的血沿著臺階緩緩淌下，淹沒了腳印。

這森冷寂靜的夜，氤氳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蒼穹低沉，黑雲壓城城欲摧。

鏤花木門徐徐開啟，葉景淮走進屋，脫下月白色的外衣，扔在蓮花燻爐上：&ldo;二弟，大半夜不回自己房中安寢，來我這裡做什麼?&rdo;

葉景印從暗處走出來，看著面前的人，葉景淮盤腿坐在榻上，斜倚著靠墊，嘴角帶笑，又變回了那個沉迷於詩詞歌賦和美酒美色的貴公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地瞭解過自己的兄長，這個人遠比他想像中的城府要深。

深不可測。

&ldo;你是誰?&rdo;

葉景淮覺得他的問題很可笑：&ldo;二弟瘋魔了，我自然是你的兄長。&rdo;

&ldo;可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rdo;

葉景淮哈哈大笑：&ldo;這二十多年，我們說過的話屈指可數，你什麼時候真正認識過我?&rdo;

葉景印一句話哽在喉嚨裡，瞪著他說不出話來。的確，自從他出生之後，父親就對他寵愛有加。在他的記憶裡，這個哥哥從小就不喜歡和他親近，哪怕見了面，也沒有什麼話說。下人都說大哥嫉妒他得寵，有那些喜歡搬弄是非的，還常在他面前嘀咕，讓他多防著點兒大娘和兄長，天長日久，他們兄弟自然越來越疏遠。

兩人都不說話，一時間氣氛有些怪異。沉默良久，他看了看在暖爐旁疊得整整齊齊的龜甲：&ldo;聽說你喜歡烤龜甲?龜甲烤來何用?&rdo;

&ldo;我自然有我的用處，二弟就不必多問了。&rdo;葉景淮閉上眼睛，&ldo;我乏了，二弟還是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