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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現在在社群工作,我可不盼著下雨了,我就巴望著這場雨趕緊停,可別再下了!
我這麼想著的時候,人在克儉小區半邊樓的下面,穿著雨衣雨靴,全副武裝 ,膽戰心驚地觀察雨勢。區防汛辦兩分鐘前剛剛給我們發了通知:據氣象局和市防總的即時觀測,這場雨無論在瞬間雨量還是持續時間上都將是十年最大,各單位一定全力防汛,絕不能掉以輕心!此時的我眼見著從半邊樓樓頂上洩下來的雨水變成了瀑布,可見樓頂有大量存水,陳師傅在孫家樓上鋪的那些瀝青難說頂得過去,雨水會流進搭建這老樓的水泥板的縫子裡,會把它漸漸溶化掉,可能會就此塌下去!… …
我越想越怕,騰騰騰上樓,把孫家的大門拍得山響,門半天才開啟,開門的是孫瑩瑩本人。她披著長頭髮,身上還是我之前見過的那條白色的布裙子,也不說話,就站在那兒安靜地看著我,好像外面的風雨大作跟她全然無關。
我抹了一把臉,像問獨自在家過暑假的小朋友:「你爸媽呢?」
「打工去了。」 孫瑩瑩回答。
「你們家漏雨沒?」
她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我想進去看看。」
孫瑩瑩讓開了一點,我馬上摘了帽子脫了雨衣,兩腳踹掉靴子進屋,萬幸萬幸,孫瑩瑩的房間沒像之前那樣漏成水簾洞,可是天花板和外側牆上的幾條大縫子已經因為滲水暈成青色了,可不一定能堅持到什麼時候。雨勢越來越大,風把老舊的窗子颳得嘩嘩響,孫瑩瑩這種滿綠植的小屋像個脆弱的盆景,隨時能被大雨擊碎 一般。
「跟我走吧,」我說,「跟我出去一下。」
她詫異看著我:「去哪兒?幹什麼?」
「去社群,去我們辦公室待一會兒,等雨停了,我再給你送回來。」我說。
這話似乎讓她更不明白了:「我去你們辦公室幹嘛?」
「我怕這裡再漏,我怕這兒塌了。」
我的擔心像是個特別有趣的笑話,把孫瑩瑩給逗笑了,坐回到自己的藤椅上,蜷起雙腿,看著我,搖搖頭:「不會的。我不去,我哪兒也不去。謝謝你啦。」
她以這句話為收尾,接著把耳機塞進耳朵了,再也不理我。
我急得夠嗆,真想衝上去仗著自己個高勁兒大把她給拽走,在她身邊團團轉了好幾圈,這念頭生生被我自己摁下去,袁姐早就教導過,無論什麼情況下不能跟群眾起衝突,言語上的不行,肢體上的更不行,我是為她好,她反過來說我動手打人怎麼辦?
拉倒。
汛情我通知到了,工作我做了,人家不識好人心,富貴有命,生死在天,愛咋咋地。我從孫家出來,啪地一聲給她關了大門。
孫家在頂樓,這一層再向上,有幾節旋轉的鐵梯子,寬窄僅能透過一人,梯子上面的門能通到樓頂,接下來我做的事情,其後來觸發的效果讓我自己也十分意外:
我身上帶著樓上小門的鑰匙,原本只是想上去檢視一下天台上存了多少水,開啟門卻被外面的大風當頭當臉的吹了個正著,
我貪漂亮買了個日式雨衣,帽子和大衣是分體的,一個沒摁住,雨帽被風給捲了起來,轉了幾圈就被吹走掉到樓下去了。
第四章 (4)
4
我一隻手緊緊抓著門把手,頭髮臉上都被大雨給打透了,喘不上氣來,眯著眼睛看見孫瑩瑩房間樓頂的位置上,正是下雨之前被陳師傅臨時鋪墊上的油氈布和瀝青,他為了壓實,在上面放了幾塊磚頭,此時那裡塌陷下去一塊,成了一個八人圓桌面大小,深淺大約能淹沒一隻腳的水坑。又是一陣大風襲來,天台的小門被啪地一下從外面合上,直接拍到我鼻子上,我一屁股坐在門裡面的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