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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眼,秦若淺察覺出什麼,就像多年前她輔助的侄兒皇帝,在被她駁回旨意後露出的眼神。
想要置她於死地。
曖昧的氣氛陡然消失,她冷冷一笑,鬆開小世子的手,反摸了摸自己的頸子,淡淡道:「在這裡抹一刀,你覺得會如何?」
陸思賢嚥了咽口水:「宇文信會活劈了我。」
「世子覺得我哪裡不好,讓你產生我會喜歡宇文信的錯覺?」秦若淺失望的情緒隨著這一句話而消失,或許是她多想了。
小世子這麼慫的性子,不會像她侄兒那般忘恩負義。
陸思賢不知她的情緒變化,想起宇文信暴虐的手段,不覺一顫:「因為他很兇。」
「他對兇,我便替你收拾他,又非什麼大事,你害怕成這般。」秦若喬好笑,小世子捏著又軟又嫩,不像是心腸惡毒的人。
那本話本子的裡的陸思賢心狠又蠢,做事狠毒不留餘地,雖說是女子,可行事風格狠虐如暴君,眼前這位眼神清澈,說話怯弱,怎麼看都是不像的。
別院捉姦那次,她確實存了想要直接弄死陸思賢的心思,可那次見到膽小的人,察覺到些許不同,明明恨她入骨的人,卻百般討好。
本以為是假意,試探過後,不像這個小世子竟只想撮合她和宇文信。
果然話本子裡的事不能信。
「你收拾他,他就轉來記恨我。」陸思賢不答應,她才不背黑鍋,簡直太可怕了,男女主的恩愛情仇誰摻和誰倒黴。
「想來也是,等我二人成親後,合夥趕他出京,再不放心就弄死他了事。」秦若淺隨口應付,橫豎她要做女帝,宇文家是一大患。
陸思賢已然不大搭理這句話,宇文信要死了,這本書就沒有了。
她往床裡面躲了躲,道:「深更半夜該睡覺了。」
「那就睡覺。」秦若淺將被子一拉,矇住她的眼睛,順勢將人往懷裡一摟。
陸思賢掙扎,她又道:「你身上很軟,大概有魔力吸引著我。」
陸思賢無語,她難道要將這身血肉舍了?
她又不是哪吒,犯什麼抽。
陸思賢覺得裝死,隨她抱去,抱一抱又不會吃虧了。
她安靜下來,秦若淺就覺得滿身疲憊,擁著她,心口多了一股安寧,徐徐閉眼。
眼前的黑暗陡然被火光沖淡,那股灼熱的氣息逼迫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睜開眼去看,懷中一片冰冷,小世子不見了。
昨夜的情景就像是一場夢,什麼東西都沒有留下。
心裡的落寞迅速湧起,又在瞬息間加深,鎮定下來後,發覺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她還是輔助侄兒的攝政公主。
龍位上坐著高高在上的侄兒,他儒雅俊秀,不見皇帝的威儀,朝她笑了笑,旁邊的皇后親自送來一杯酒:「姑母辛苦了,陛下能有今日的成就,朝堂穩固,內外鹹服,都是您輔政有功,本宮當親自敬您。」
她淡淡一笑,手臂不受自己控制地接過酒漿,而後在皇帝的笑容中揚首喝下。
接著皇帝的笑沒有了,化為狠毒,五官猙獰,他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下來,徐徐道:「姑母確實辛苦了,這麼多年霸著權利,與朕這個皇帝幾乎無異,這麼多年來百姓只知有您這個攝政公主,忘了還有朕。」
宴上氣氛遽然沉凝下來,她站起身來,頭腦一陣暈眩,又跌回坐榻,「這酒有問題。」
「牽機罷了。」皇帝笑得無辜,他踱步近前,見到酒盞空了,大為愉悅,「姑母放心,您死後,朕會好好照顧你的臣僚,您至今未成親,也省去朕斬草除根。」
眩暈之後,胸腔肺腑傳來一陣劇痛,腥味湧入喉間,皇帝的笑無限放大,就像是在嘲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