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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冬青聞言，猛地抬起頭，問道：&ldo;師父也做錯過事嗎?&rdo;

盧正秋怔了一下，答道：&ldo;當然，人難免有年少糊塗的時候。&rdo;

他說完便收了聲，轉而打量徒弟的神色，瞧見冬青的眉頭顰著，嘴唇微微翕動，眼睛在眼眶裡打轉，似乎忍不住想要追問，卻又拼命將喉邊的話壓下去。

冬青不問，只因體諒他不願提及前塵的心情。

這份赤誠衷懇的思量，他又怎會看不到。

他的心下一軟，突然開口道：&ldo;冬青啊，倘若……&rdo;

第32章 白羽雕弓(二)

盧正秋的話只說到一半，後半句被河上的波浪聲蓋住，突兀地中止，像是被從天而降的利刃臨空斬斷似的。

盧冬青問道：&ldo;倘若什麼?&rdo;

盧正秋轉過頭，眼睛剛剛迎上對方的視線，便不由自主地飄開，像是在猶豫著什麼。

猶豫的神色轉瞬即逝，他閉上眼，換上平日裡波瀾不驚的語氣：&ldo;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倘若待會兒族長不答應你的請求，你打算怎麼辦?&rdo;

盧冬青苦笑道：&ldo;我想他一定不會答應的。&rdo;

盧正秋又問：&ldo;從前你的母親可曾提起過他的事?&rdo;

盧冬青道：&ldo;我只記得母親曾有一雙同門師兄，大師兄年輕有為，早早便繼承了族長的衣缽。&rdo;

盧正秋沉吟道：&ldo;那麼九年前不幸遇害的，應該就是這位大師兄了。&rdo;

盧冬青點點頭，又道：&ldo;留下的那一位，或許就是如今的族長，不過關於他的事，我已全然沒有印象。&rdo;

盧正秋寬慰他道：&ldo;既然想不起來，便不必再多想，見機行事就好。&rdo;

青年低下頭，望著腳下飄搖不止的船板和不斷捲上腳邊的浪花，沉默一會兒，又開口道：&ldo;師父，此番以身涉險，前途未卜，要不然你還是回到梧桐鎮等著我……&rdo;

盧正秋挑眉道：&ldo;才說完讓我守著你，又想將我趕走了?&rdo;

盧冬青怔了怔：&ldo;此一時彼一時，我怕……&rdo;

&ldo;有師父陪著你，你還怕什麼。&rdo;

青年的話還沒說完，師父的手掌便已搭上他的肩膀。

有力的指節貼上他的身體，令人安心的觸感隔著衣料傳來，在這搖盪不已的孤舟上，竟如同一支結實的鐵錨似的，令他的心在波濤中漸漸平靜下來。

他的心底萌生出一陣不可思議的錯覺，彷彿一直以來，他都是靠著這隻手的支撐，他才穩穩地站在舟上，目不斜視，身不顫抖，向著迷霧遮蓋下的前路行進。

誰都不是天生的俠士。

誰的勇氣都不是憑空生出來的。

他捫心自問，不由得感到幾分羞愧‐‐不論武功還是心性，師父都比自己強出許多倍。自己的片面私心，在師父面前實在是拙劣而愚蠢。

他抬起手，用指尖在師父的手背上碰了碰。

而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遠處。

遠處，在迷霧的對岸，一片深色的木礁漸漸飄進視野，四根木樁在水花中時隱時現。

狹長的礁臺深入河水中，從舟底泛起的浪花盪至木樁底部，化作層疊的波瀾，沿著相反的方向重新推回來。

那裡便是靈泉谷的碼頭了。

一直站在船尖，用寬大的斗笠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