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第1/2 頁)
沈情餘光見他執燈的手微微顫抖,燈火也抖了起來,二人的影子映在牆上,拉的細長,燈火的顫動模糊了輪廓。
大理寺東行不出半里,拐過一道街口,便是刑部的牢獄司,二人步行至此,喬仵作向值夜官出示了手中的通行牌。
值夜官接過通行牌,問沈情:「你看著面生,姓什麼,是何官職?」
沈情道:「是參加大理寺覆核的學生沈情,來牢獄司提審疑犯李復是學生今夜的覆核內容。那通行牌是程少卿給的,請大人核對。」
那值夜官收了牌蓋了戳,開啟側邊門,讓他二人入內。
喬仵作抬了抬手,長長的袖子蓋著手,只露出如貝的手指尖,勾了勾,示意沈情跟上。
這裡是刑部牢獄司,背陰而建,多關押重犯死囚,平日裡就比他處陰冷,今夜有雨,更是寒冷潮濕,冰冷的風如刀割膝蓋。
喬仵作走得不穩,有氣無力垂著頭,髮絲從兜帽裡滑出來,模樣很是憔悴。
從門口到提牢廳那一段路,他走了許久,沈情看他著實辛苦,便問道:「你身體不打緊吧?」
喬仵作點點頭,終於到了提牢廳,他慢條斯理將手中提燈掛於牆柱之上,招手讓沈情隨他來。
沈情收了傘,靠著牆柱放好,傘上的水凝成一灘小水窪,她拿出手帕擦去濺在鞋邊裙擺的泥點,一抬眼,瞧見喬仵作腳面和衣擺乾淨整潔,無半點泥點,驚詫不已。
她回憶著剛剛喬仵作的走路姿勢,雖體虛不穩,卻如閒庭信步,慢且不亂。
一個仵作,還挺講究。
提牢廳值夜的官員年歲不小,正在整理公文,見到喬仵作也沒起身,只擱了手中筆,問道:「是小喬嗎?天下著雨,你怎麼出來了?身體可還好?」
喬仵作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退後幾步,伸手一禮,優雅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沈情上前去。
沈情會意,見這位官員身穿青色官服上繡白鶴,行了禮介紹道:「學生沈情見過大人。」
「沈頭名!早有耳聞,小小年紀便是律法科頭名,這真是後生可畏呀!」這官員起身回禮,「我是刑部刑查陳固。」
「陳大人。」沈情掏出案宗,遞給他,說道,「這是案宗,是學生今日的覆核內容,今夜前來,是想讓大人提疑犯李復來,我有話想問一問他。不知這合規矩嗎?」
「李復?」陳固道,「提是能提來,只是這李復是個瘋癲之人,言語顛三倒四,恐沈頭名不好審問啊。」
「無妨,讓我見一見他。」
陳固叫來人去提李復來,這邊給沈情沏上茶,讓她坐下,又轉頭指著牆角的椅子,對喬仵作說:「小喬啊,你也坐那邊休息吧。」
喬仵作搖了搖頭,陳固便道:「坐吧,沒事的,身子骨不好就要多休息。」
沈情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熱茶,推給了喬仵作。
喬仵作那雙墨色的眼睛立刻有了光,感激地看著她,無聲道謝。沈情輕咳一聲,轉頭與陳固說起這樁殺嫂案來。
提及案件疑點,陳固搖頭道:「這只是解釋不通的地方,沈頭名,這案子兇手是當場被村民緝拿送官的,一目瞭然,不會有疑,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快定了死罪送大理寺覆審。」
沈情問:「可有目擊證人?疑犯可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
「全村的都是證人,他自己也說殺了。」陳固喝了口茶,道,「儘管無人目睹案發情形,但好幾個村人見犯人作案後提刀狂笑,衣服上全是殺人留下的血,不是他還能有誰?當日村民報案,我們已經問過了,這李復早先是個賭徒,劣跡斑斑,家產田地輸個精光,活生生把父母氣死,他自己大病一場瘋了,瘋了後才戒了賭,平日裡跟哥嫂一起住,不能幫兄嫂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