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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仁慈,他期盼那人對他好,他期盼幽然放他走。卻沒想過自己去爭取,不顧一切地,竭盡全力地,去抗爭。
他有一身血肉,有神識魂魄,有餘下的一生,他都可以去拼,去換。
他這樣想了,便這樣出來了,幽然沒有阻擋。
也許,幽然在某個時刻開始,就不再阻擋他離開了,是他先放棄了抗爭。
真好,如今,他能感受到幽谷的風,能喝到親手熬出的粥,也許,還可以去看幾眼幽谷外的世界。
&ldo;其實,我只是想過過普通人的生活。&rdo;厲卿然看著花逸,眼中帶著羨慕與感傷,&ldo;可是,我卻要付出餘生的代價。&rdo;
&ldo;蘇絮對我多好呀,護著我,解我鐐銬,餵我藥,再為我熬粥,讓我一享常人的生活與溫暖。&rdo;厲卿然輕笑起來,看著兩人,語氣悲涼。&ldo;可是,最後,她要的,卻是我的命。這公平嗎,好像也很公平,只是,也很可笑。&rdo;
蘇絮垂下眼,指尖有些顫抖,某種程度上,她與厲卿然相憐,何其無辜,被負上那麼多的罪孽。&ldo;我會一直護著你的,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rdo;語氣帶著些許愧疚。
厲卿然欠她的,她已經自己取回來了,畢生靈力以及餘下性命,償還那些囚禁的時光以及烙印,已經綽綽有餘了。
她還感覺有些難過,她會護著厲卿然,卻不一定護得過。只要他一出幽谷,就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們會打著正道的旗號,以消滅災星的名義,將他再次囚禁,再進行無止境的殘酷行為。
災星,罪惡的邪魔嗎?可厲卿然除了已經償還的蘇絮外,再沒傷害過誰。
他想坦然,也想灑脫一回,即使出了幽谷,一步一險境,他也不再恐懼了。
&ldo;我們去無念。&rdo;蘇絮出聲,她想賭一回,即使知道那裡有為她設下的局,她還是想嘗試一下,無念裡的人,會願意護著他們。
小花逸早已在一旁淚眼婆娑,也不知聽明白了多少,&ldo;那我們什麼時候去?&rdo;他揪著蘇絮袖子,不敢看厲卿然。
蘇絮卻蹲下身子,認真看著他的眼睛:&ldo;花逸,你留在幽谷,幽然會幫你……&rdo;說到後面,有些難以開口。
&ldo;你要丟下我嗎?&rdo;花逸眼中帶有恐慌,他還不曾與蘇絮分離。
蘇絮將花逸輕輕摟住,貼近他耳畔:&ldo;小花逸,我堅持不了多久了,你可不可以快點長大,然後,到無念接我?&rdo;
花逸不解,什麼都沒明白。
蘇絮鬆開他,&ldo;世上能救我的,只有你了。&rdo;
花逸只懂了她眼裡的無助與哀求,不自覺喃喃道:&ldo;我要怎麼做?&rdo;
&ldo;閉上眼。&rdo;蘇絮遮住他的眼,撩起他衣袖,望著他手腕上的金線,與厲卿然對視一眼,兩人眼裡帶著一往無前的悲勇。
而後,洶湧靈力匯入花逸體內,他想著有共生契,蘇絮不會有礙,心裡卻無法抑制地不安。&ldo;蘇絮蘇絮。&rdo;他只知道喊她的名字。
蘇絮微微彎起嘴角,發尾絲絲變白,她俯身吻住花逸額頭,低聲道:&ldo;遇見你,我不後悔。&rdo;
花逸驀然明白了什麼,卻昏昏沉沉,意識不再清醒,沉睡前,他聽見蘇絮帶著絕望的聲音:&ldo;下次再見時,花逸,你要記得我。&rdo;
他從不知道,他一心以為的共生契,從來都是一個謊言。他與蘇絮,從來都不對等,何來共生。他是純善之身,寄託世人無上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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