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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玲蹲在一座墓碑面前，將百合花放在腳邊，伸手一寸寸摩挲墓碑上深刻的名字。她的臉上帶著微笑，手指纏綿地拭去黑白照片上的雨滴。

照片上那人溫文儒雅，笑得人心裡暖暖的。

白莫和小黑站在她的身後，各自撐著傘，等著殷玲所說的那個故事。

&ldo;理所當然，我和顧華發展成了男女朋友。&rdo;

&ldo;大家都為我不值，說我只是暫時被顧華的遭遇迷住了，只是圖一時新鮮。&rdo;

殷玲微一停頓，將百合花擺在正中，看著照片上的顧華低低笑了起來，悠悠開口道：&ldo;他們怎麼會知道顧華的好呢。&rdo;

……

顧華和萌萌都是孤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

在顧華小的時候，孤兒院裡來了一批義工和幾架鋼琴，義工中有一位特別的老人，這位老人改變了顧華的一生。

那時候的顧華是院裡唯一一個盲人小孩，別的小朋友嫌他玩遊戲時太礙手礙腳了，都不大願意和他玩。

顧華唯一的樂趣就是獨自坐在臺階上聽著別的小朋友玩。

他天生眼盲，對於自己和別的小孩的差異倒不是特別在意。

沒有見過光的人，根本就沒有光的意識，更遑論去追求光。

在他的認知中，世界本就該是虛無的一片，生活是要用耳朵聽出來，雙手摸出來的。

他不自卑，也從沒因為眼盲而痛苦。

那天傍晚，他照例坐在臺階上聽著別的小孩玩樂時，他的生命中出現了有史以來最美妙的聲音。

那聲音紓緩流暢，有著神奇的魔力。

顧華站起身，憑著記憶中的路線，摸著牆壁走到了大廳。他一路向前，離那個聲音越來越近，直至手指觸到一個冰涼的物體。

他愣愣地站在那裡，聽著聲音慢慢減弱消失。

&ldo;這是什麼？&rdo;他不確定身邊是否有人，但他迫切地希望可以瞭解手下這個冰冰涼涼的東西。

&ldo;鋼琴。&rdo;一個蒼老親切的聲音響起，&ldo;你要摸一摸它嗎？&rdo;

顧華重重地點了點頭，心裡開始雀躍，他雙手輕輕放在上面，慢慢地繞著它走了一圈，努力在腦中想像它的樣子。

&ldo;過來這邊，孩子。&rdo;有雙皺巴巴的手牽住了他，領著他坐到了一個凳子上。

他坐在那兒，感覺有人挨近了他，他的食指被人拎起，然後，按在了一個活動的按鈕上。

&ldo;咚&rdo;明明只是一聲輕響，他卻嚇得縮回了手，心裡怦怦直跳。

&ldo;別怕，孩子。&rdo;那個和藹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的手被重新握住，緩慢而又堅定地按下了一溜兒的鍵。

這一次，他聽出了聲音裡變化的節奏。

他回頭轉向老人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儘管他什麼都看不見。

這天開始，他找到了生命中第一件值得他歡呼雀躍的事。

老人像是格外地喜歡他，不僅每天早上來教他學習盲文，下午還會教他怎麼用鋼琴彈出美妙的音樂。

他眼盲，初時記鍵辨音花了很多的功夫。

所幸老人是一個耐心的老師。

他一遍遍地練習，樂在其中。在他能記下盲譜，彈些簡單的曲子的時候，老人又開始教他調音。

他搬出了孤兒院，成了一位鋼琴調音師。

顧華最後一次見到老人的時候，老人給他帶來了一隻導盲犬。

他說：&ldo;好好待ta。&rdo;這個ta，顧華不知道是指他還是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