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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彼岸仰頸灌下剩餘的魂酒,任憑紫紅色的酒液流過嘴角,落上鎖骨,吐氣道:「見,為什麼不見?那可是我最思念的人啊……」他露出放任自流的自虐笑容,顯出邪肆而頹唐的美。
顧彼岸也不知喝了多少,站起來之後竟然有些晃蕩,手中的高腳杯猝然落地,「喀拉拉……」碎成滿地晶瑩。
他搖搖晃晃地走著,用戲腔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末了,失落地低喃,「要是能死在師父手上,也不錯……」
他終歸是感到了自責與歉疚,就像是一個叛逆期結束之後,對老師家長充滿歉意的少年郎。
衛知在外面等了許久,終於又見到了自己這個許久未曾謀面的徒弟,他變了不少,原本的及腰黑髮見剪成了短短的碎發,露出了小片光潔的劉海。他終於不再是那古韻流風的模樣了,穿著白襯衣、黑色的燕尾服,打著暗紅領帶,胸口插著深紅色薔薇花,彷彿是要出席凡間的什麼宴會,奶白麵龐上已經張開了,依舊帶點青澀的俊俏五官讓他看起來像時下凡間流行的小鮮肉,在那裡都能迷倒無數少女。
可誰能想到這樣青雉漂亮的五官下是一顆染滿罪惡的靈魂?
該原諒嗎?值得原諒嗎?她能夠被允許原諒他嗎?……
一向鐵面無私的天道之刃內心出現了一絲動搖。
與顧彼岸現代化的打扮截然相反,不知地府情形的衛知幻化了一身古裝而來。那是她在上古時期的打扮,白底金紋,金絲鏽就淡淡蘭華,讓她看起來還是那個不諳世事的仙門子弟,未經歷過戰亂,未經歷過與徒弟的反目成仇,還是那樣清清淡淡卻又光華流轉,堪稱六界第一美人,唯有眼神,洩露了光陰的痕跡。
仙人也是有感情的,那時候的衛知情緒波動雖然不大,卻也愛憎分明,直到她成了神,才真的變得無悲無喜。這種狀態,令她成為凡間殺神、浮世救主,可對於她親近之人而言卻是一把斷情刃。她自己也並不好受,沒有了感情之後,再看原本對她而言重要之人,都變得不重要了,心裡空落落的,像是裝了一座孤寂的空城。
「好久不見啊,」顧彼岸還想裝作玩世不恭,那種依戀卻還是不自覺地流露了出來,「師……父。」
兩個字的詞語被他念得百轉千回,透露出無盡的相思意。
衛知眸子裡的銳利不見,瞳孔震顫,有些惶然不安地移開了視線。「別叫我師父!」她下意識地低喝,說完卻又後悔了。後悔對她而言也是難得的情緒,神明不該後悔。
「是啊,我沒資格叫你師父。」顧彼岸黯然道。
「九歌……」衛知下意識地喊出這個名字。
顧彼岸卻十分抗拒,「不要叫我那個名字!」
那是他前世的名字,是曾經作為女孩的名,那是他不想要記起的,努力拋棄的過去。在他潛意識裡一直覺得,就是因為最初化為了女形,才會失去攻略師父的先機的。他的師父雖然看著剛強如男兒,內心卻是徹頭徹尾的女兒家,只會喜歡異性。
「好吧,冥皇陛下。」衛知有些百無聊賴。
對上顧彼岸,她的內心總是會浮現無力感,不知道拿對方怎麼辦才好。哄著,怕哄壞。冷著,怕他變態。殺了?好像又捨不得。
顧彼岸不喜歡那個稱呼,卻沒有再執著,「那麼上神大人,所來何事啊?」他自虐式地哂笑。
連衛知自己都感到了茫然。她是來幹嘛的?來審判他嗎?因為找到了一些並不充分的證據?別說不充分的了,就算是非常充分的證據,她真的下得了手嗎?
正義的神明也是有軟肋的。
這個軟肋就是邪惡的冥皇。
罷了。
末了,她長嘆一口氣,轉過身去,「為師只是來看看你。」
顧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