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執念(第1/4 頁)
正有個年輕人偏過頭來在嘈雜的人群裡聽身邊的警察講話。
他面色不虞,眉頭恨不得蹙成一盤蚊香以彰顯自己的不耐煩,臉蛋還是圓圓的,非常有少年氣。
顧還亭愣了一下,很快收回視線,繼續談話。
顯然,他碰到過很多回這種事情,時常把當街迎面走過的適齡青年走眼看成何楚卿。
但現在,他只會想,只要何楚卿還活著,那便是極大的寬慰。
於他自己,於何楚卿,他都希望焉裁能如他所見過的每一個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一樣地活著。
那廂,何楚卿有著沒受過教育的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的通病。
因為早先在審訊室裡撒潑打滾,不要錢地給人演了一出好戲,顏面盡失,導致他總想挖個洞鑽進去,可無從下手。
於是,就像含羞草被冒犯了一樣,當即自閉了。見了誰都一副“滾蛋”的渾樣。
白昭洋先他一步出來,遠遠看見他這副臉色,不吃眼前虧,聽話地就地滾蛋了。
只剩下他跟獄警肩並肩立在櫃檯前,自己憋著火看自己要籤的那份單子上寫了什麼狗屁倒灶的話。
空氣膠著了一會,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拿起鋼筆,邊朝筆尖哈氣邊抬眼漫不經心地看。
這一看不得了。
不過一抬眼,立在幾十米處遠的顧還亭就不由分說地闖進他的視野。
何楚卿心裡臥了個大槽,為這奇蹟般的冤家路窄所折服,不動聲色地換了只腳當重心,原本肆無忌憚地對著那邊的大片臉,轉了個向,跟剛才一路沒給人家好臉色的獄警面對面。
...更尷尬了。
何楚卿麻利起來,提筆就龍飛鳳舞地畫上“何楚卿”三個大字。
獄警喜出望外,又遞過來一份檔案。
這他媽沒完沒了了。
顧還亭跟阮欽玉道了別,轉身離開之前,還是食不知味地梭巡了一圈那個少年的身影。
人正半個身子壓在櫃檯上,典型的站沒站相。
如果人要是何焉裁,來自顧軍長的一通說教必定躲不過去。
可能是心理緣故,顧還亭此刻看了他兩眼,竟然又覺得不像了,走的時候,還頗有一番欣慰。
緊接著,何楚卿絲滑地簽完了又三份檔案。
扭頭確定人沒了,當場舒出一口憋了半天的氣,轉而問獄警:“剛籤的都是幹什麼用的?”
獄警一五一十地道:“哦,是這樣。我們需要把您的出入和身份檔案還有談話記錄入庫存個檔。”
存什麼檔?談話記錄?
“等會!”話音剛落,櫃檯小姐眼疾眼快,訂書機嘎啦一聲,幾份檔案歸為一個,抬起頭:“怎麼了,先生?”
何楚卿下一口氣憋了半天,“...沒事。”
何楚卿步伐帶著怒氣,兩袖生風,皮鞋底敲著地,走的乒乒乓乓。
他一腳踏出警署的磚石地,迎上了恰到好處捲過來的細風。
下一步想右拐,還懸在空中,卻愣是腳底一滑——因為不遠處恰好走著顧還亭,還好,背對他。
何楚卿登時丟盔棄甲,腳下生風,用拐角的一點磚牆擋住了自己。
一時,他彷彿以為是自己又跟在顧還亭身後,為的是偷偷摸去校場。
是了,他只在回憶裡才是真實的,其餘的時候,都只是一副軀殼。
薛麟述呢?是不是還平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但何楚卿當然沒有資格去問他。他將永遠為沒有勇氣為顧還亭戰死而羞愧,至死方休。
“哎,這兒!”
遠處傳來一聲叫,街對面有一個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小年輕,隔著一條街坐在車裡朝他摁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