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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怎麼這麼說!」鹿白確實很詫異,下意識便用了「先生」二字,彷彿這個身份代表著某種高貴、純潔、不容侵犯的品質。
怎麼著,她還敢頂撞他了?
「放肆!」他狠狠拍桌。
鹿白嚇得抖了一下,但接下來的話還是稀里糊塗倒了出來:「這可是有違宮規的事,先生怎麼能輕易放過他?」
竇貴生有點傻眼:「喲,你還希望我罰他了?」
「那是自然!」鹿白連聲附和。
「你倒是薄情……」竇貴生先是有些氣惱,不過細細品了兩遍鹿白的話,心中漸漸疑竇叢生。再看鹿白時,眸色變得愈發深沉。
小丫頭,說不定真有點段數。
「我不是薄情。」鹿白為自己辯解道,「小豆子不是那樣的人。」
都道字如其人,鹿白沒能看清小豆子的樣貌,卻也能將他為人氣質猜個七七八八。況且,說出那些話的人,怎麼可能做縮頭烏龜?怎麼可能做出這等賣友求榮的事?這絕不是小豆子的風格。
羞澀而大膽,聰敏而正直,堅韌而固執。這才是小豆子。
因此鹿白猜測,他一定是被某件不便透露的事纏住了,亦或是還沒做好與她面對面的準備,在等候一個契機。譬如被先生發現早戀,然後順勢表白什麼的。
竇貴生簡直要為她的話笑出聲。小豆子是哪樣人,他都不知道,她又清楚了?
「而且,」稍顯不足的底氣也沒能抵擋住鹿白傾訴的決心,「我還沒親眼見過他,勞煩先生一定要將他找出來。」
頓了頓,她鄭重其事道:「多謝先生!」
竇貴生:「……」
得到了想要的感激,卻以一種完全錯誤的方式。
造化弄人。
雖然事後竇貴生立馬想到了解決之道,但那一瞬間,他真想躥起來給她一下:你情郎早讓我扔池塘裡餵魚了,見鬼去吧你!
竇貴生緩了口氣,將臉轉向那堆散亂的罪證。看了兩秒,忽的一揚手,把那沓紙甩了過去,怒極反笑道:「還想讓我幫你找人?看看這寫的都是什麼醃臢玩意兒!」
鹿白鵪鶉似的跪在地上,被劈頭蓋臉砸了個正著。紙片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重的是竇貴生的語氣和眼神。
「陸女史真是好膽量,全然不拿宮規當回事兒呢。」竇貴生拎著戒尺站了起來。
鹿白又氣又怕,差點捂著屁股撒丫子狂奔。但她生生忍住了逃跑的衝動,邊往後蹭邊胡亂抄起身邊的罪狀:「先生,真不是什麼醃臢玩意,這都是純潔無瑕的學術探討!您看啊:私以為,今日課上所講桓公買馬一事,與聖上如今處境相同——哎喲!還還還,還有這張!」
鹿白肩上捱了一下,也顧不得怕不怕了,猛地躥起老高,邊跑邊大聲念道:「要怪便怪先生嗓音實在動聽,叫我心神蕩漾,總是分神……」
她跑得快,聲音大,不光竇貴生聽見了,隔著好幾道門的司禮監太監們也聽得一清二楚。竇貴生來不及捂她的嘴,愣是把那段長達兩百字、真摯熱烈的溢美之詞一字不落地聽了一遍。
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冷淡至極,甚至有些僵硬。求生欲使鹿白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右眼眼尾那陣尷尬的抽搐,她當即恍然大悟:哦,原來他竟討厭別人誇他!
自覺找到報復法門的鹿白瞬間鬥志昂揚,讚美不要命似的往外噴:
「先生文采斐然,見地獨到,實乃當事大家!」
「先生事必躬親,心細如髮,叫我等自愧弗如。」
「對安全穩定事件有著不凡的敏感度,總能將各類風險隱患扼殺於搖籃之中,皇宮捍衛者的名頭當之無愧。」
「政治站位極高,有手段有魄力,有氣質有風度,內監第一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