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陳敬濟弄一得雙 潘金蓮熱心冷麵(第1/4 頁)
詩曰:
聞道雙銜鳳帶,不妨單著鮫綃。夜香知為阿誰燒?悵望水沉煙梟。
雲鬢風前綠卷,玉顏想處紅潮,莫交空負可憐宵,月下雙灣步俏。
右調西江月
話說潘金蓮與陳敬濟,自從在廂房裡得手之後,兩個人嘗著甜頭兒,日逐白日偷寒,黃昏送暖。或倚肩嘲笑,或並坐調情,掐打揪撏,通無忌憚。或有人跟前不得說話,將心事寫了,搓成紙條兒,丟在地下,你有話傳與我,我有話傳與你。一日,四月天氣,潘金蓮將自己袖的一方銀絲汗貼兒,裹著一個紗香袋兒,裡面裝一縷頭髮並些松柏兒,封的停當,要與敬濟。不想敬濟不在廂房內,遂打窗眼內投進去。後敬濟進房,看見彌封甚厚,開啟卻是汗巾香袋兒,紙上寫一詞,名寄生草:
將奴這銀絲帕,並香囊寄與他。當初結下青絲髮。松柏兒要你常牽掛,淚珠兒滴寫相思話。夜深燈照的奴影兒孤,休負了夜深潛等荼縻架。
敬濟見詞上約他在荼縻架下等候,私會佳期。隨即封了一柄湘妃筆金扇兒,亦寫了一詞在上回答他,袖入花園內。不想月娘正在金蓮房中坐著,這敬濟三不知,走進角門就叫:「可意人在家不在?」這金蓮聽見是他語音,恐怕月娘聽見決撒了,連忙掀簾子走出來。看著他擺手兒,佯說:「我道是誰,原來是陳姐夫來尋大姐。大姐剛才在這裡,和他每往花園亭子上摘花兒去了。」這敬濟見有月娘在房裡,就把物事暗暗遞與婦人袖了,他就出去了。月娘便問:「陳姐夫來做什麼?」金蓮道:「他來尋大姐,我回他往花園中去了。」以此瞞過月娘。少頃,月娘起身回後邊去了。金蓮向袖中取出拆開,卻是湘妃竹金扇兒一柄,上面一種青蒲,半溪流水,有水仙子一首詞兒:
紫竹白紗甚逍遙,綠囗青蒲巧製成,金鉸銀錢十分妙。美人兒堪用著,遮炎天少把風招。有人處常常袖著,無人處慢慢輕搖,休教那俗人見偷了。
婦人看見其詞,到於晚夕月上時,早把春梅、秋菊兩個丫頭打發些酒與他吃,關在那邊炕屋睡。然後自在房中,綠半啟,絳燭高燒,收拾床鋪衾枕,薰香澡牝,獨立木香棚下,專等敬濟來赴佳期。西門大姐那夜恰好被月娘請去後邊,聽王姑子宣捲去了,只有元宵兒在屋裡。敬濟梯己與了他一方手帕,分付他:「看守房中,我往你五娘那邊下棋去。等大姑娘進來,你快來。」元宵兒應諾了。敬濟得手,走來花園中,只見花篩月影,參差提成映。走到荼縻架下,遠望見婦人摘去冠兒,亂挽烏雲,悄悄在木香棚下獨立。這敬濟勐然從荼縻架下突出,雙手把婦人抱住。把婦人唬了一跳,說:「呸,小短命!勐然外事出來,唬了我一跳。早是我,你摟便將就罷了,若是別人,你也恁膽大摟起來?」敬濟吃得半酣兒,笑道:「早是摟了你,就錯摟了紅娘,也是沒奈何。」兩個於是相摟相抱,攜手進入房中。房中熒煌煌掌著燈燭,桌上設著酒餚,一面頂了角門,並肩而坐飲酒。婦人便問:「你來,大姐在那裡?」敬濟道:「大姐後邊聽宣捲去了,我分付下元宵兒,有事來這裡叫,我只說在這裡下棋。」說畢,上歡笑做一處。飲酒多時,常言「風流茶說合,酒是色媒人」,不覺竹葉穿心,桃花上臉,一個嘴兒相親,一個腮兒廝搵,罩了燈,上床交接。有六娘子小詞為證:
入門來,奴摟抱在懷。奴把錦被兒伸開,俏冤家頑的十分怪。嗏,將奴腳兒抬。腳兒抬,揉亂了烏雲,鬏髻兒歪。
兩人云雨才畢,只聽得元宵叫門說:「大姑娘進房中來了。」這敬濟慌的穿衣去了。正是:
狂蜂浪蝶有時見,飛入梨花無處尋。
原來潘金蓮那邊三間樓上,中間供養佛像,兩邊稍間堆放生藥香料。兩個自此以後,情沾肺腑,意密如漆,無日不相會做一處。一日也是合當有事,潘金蓮早辰梳妝打扮,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