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吳月娘春晝鞦韆 來旺兒醉中謗訕(第2/5 頁)
,你辛苦了,且往房裡洗洗頭面,歇宿歇宿去。等你爹來,好見你爹回話。」那來旺兒便歸房裡。蕙蓮先付鑰匙開了門,又舀些水與他洗臉攤塵,收拾褡褳去,說道:「賊黑囚,幾時沒見,便吃得這等肥肥的。」又替他換了衣裳,安排飯食與他吃。睡了一覺起來,已是日西時分。
西門慶來家,來旺兒走到跟前參見,說道:「杭州織造蔡太師生辰的尺頭並家中衣服,俱已完備,打成包裹,裝了四箱,搭在官船上來家,只少僱夫過稅。」西門慶滿心歡喜,與了他趕腳銀兩,明日早裝載進城。又賞銀五兩,房中盤纏;又教他管買辦東西。這來旺兒私已帶了些人事,悄悄送了孫雪娥兩方綾汗巾,兩隻裝花膝褲,四匣杭州粉,二十個胭脂。雪娥背地告訴來旺兒說:「自從你去了四個月,你媳婦怎的和西門慶勾搭,玉簫怎的做牽頭,金蓮屋裡怎的做窩窠。先在山子底下,落後在屋裡,成日明睡到夜,夜睡到明。與他的衣服、首飾、花翠、銀錢,大包帶在身邊。使小廝在門首買東西,見一日也使二三錢銀子。」來旺道:「怪道箱子裡放著衣服、首飾!我問他,他說娘與他的。」雪娥道:「那娘與他?到是爺與他的哩!」這來旺兒遂聽記在心。
到晚夕,吃了幾鍾酒,歸到房中。常言酒發頓腹之言,因開箱子,看見一匹藍緞子,甚是花樣奇異,便問老婆:「是那裡的緞子?誰人與你的?趁上實說。」老婆不知就裡,故意笑著,回道:「怪賊囚,問怎的?此是後邊見我沒個襖兒,與了這匹緞子,放在箱中,沒工夫做。端的誰肯與我?」來旺兒罵道:「賊淫婦!還搗鬼哩!端的是那個與你的?」又問:「這些首飾是那裡的?」婦人道:「呸!怪囚根子,那個沒個孃老子,就是石頭罅剌兒裡迸出來,也有個窩巢兒,為人就沒個親戚六眷?此是我姨娘家借來的釵梳。是誰與我的!」被來旺兒一拳,險不打了一交,說:「賊淫婦,還說嘴哩!有人親看見你和那沒人倫的豬狗有首尾!玉簫丫頭怎的牽頭,送緞子與你,在前邊花園內兩個幹,落後吊在潘家那淫婦屋裡明幹,成日?的不值了。賊淫婦,你還要我手裡吊子曰兒。」那婦人便大哭起來,說道:「賊不逢好死的囚根子!你做什麼來家打我?我幹壞了你什麼事來?你恁是言不是語,丟塊磚瓦兒也要個下落。是那個嚼舌根的,沒空生有,調唆你來欺負老孃?我老孃不是那沒根基的貨!教人就欺負死,也揀個乾淨地方。你問聲兒,宋家的丫頭,若把腳略趄兒,把『宋』字兒倒過來!你這賊囚根子,得不個風兒就雨兒。萬物也要個實。人教你殺那個人,你就殺那個人?」幾句說的來旺兒不言語了。婦人又道:「這匹藍緞子,越發我和你說了罷,也是去年十一月裡三娘生日,娘見我上穿著紫襖,下邊借了玉簫的裙子穿著,說道:『媳婦子怪剌剌的,什麼樣子?』才與了我這匹緞子。誰得閒做他?那個是不知道!就纂我恁一遍舌頭。你錯認了老孃,老孃不是個饒人的。明日我咒罵個樣兒與他聽。破著我一條性命,自恁尋不著主兒哩。」來旺兒道:「你既沒此事,平白和人合甚氣?快些打鋪我睡。」這婦人一面把鋪伸下,說道:「怪倒路的囚根子,吃了那黃湯,挺你那覺!平白惹老孃罵。」把來旺掠翻在炕上,鼾聲如雷。看官聽說:但凡世上養漢的婆娘,饒他男子漢十八分精細,吃他幾句左話兒右說,十個九個都著了道兒。正是:東淨裡磚兒──又臭又硬。
這宋蕙蓮窩盤住來旺兒,過了一宿。到次日,往後邊問玉簫,誰人透露此事,終莫知其所由,只顧海罵。一日,月娘使小玉叫雪娥,一地裡尋不著。走到前邊,只見雪娥從來旺兒房裡出來,只猜和他媳婦說話,不想走到廚下,蕙蓮又在裡面切肉,良久,西門慶前邊陪著喬大戶說話,只為揚州鹽商王四峰,被按撫使送監在獄中,許銀二千兩,央西門慶對蔡太師討人情釋放。剛打發大戶去了,西門慶叫來旺,來旺從他屋裡跑出來。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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