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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恆胸口產生一種微妙的感覺,悶堵而酸脹。
婦人搖頭,「你得提防著, 這男人真要高中了,沒準會拋棄糟糠妻。」
餘晚媱唔著聲, 便沿原路回自己的小院子。
陸恆慢著步子停在不遠處的樹前, 縱身跳到樹枝上, 借著綠葉遮擋,往院子裡看,她又換了一身短衫,袖子卷高,露出兩條白淨雪粉的腕子,提著水桶站在井邊打水,她力氣是真的不大,以前抱歲歲就看得出來,這會兒從井裡提水,顫顫巍巍的。
陸恆看的心驚,不禁擔憂她沒打到水,反而被水桶墜進井裡,若是可以,他想過去幫她,他往那兩間房看,那個她嘴裡的夫君要真存在,是不可能讓她做這種粗活的。
但他小瞧了她,她是提不動很多水,所以她只提了小半桶倒出來,再繼續,慢慢便那水桶灌滿。
院裡種了許多綠植,陸恆認不得是什麼品種的花草,長得很好,有些還開花了,餘晚媱用水瓢給它們澆水,再摘一些綠葉,用圍裙兜抱著,陸恆才反應過來,這是菜。
她不僅種了菜,還養了雞,那些小雞圍著她啄,她撒了些米,看它們在地上啄米,抿著唇笑,笑了會兒忽的怔住,驀地想起了歲歲,歲歲該要會走路了,她那樣好動,若會走路,一定閒不住,準要追著她跑,跟在她後頭屁顛屁顛的叫著母齊。
餘晚媱眼眶有點濕潤,心想著也沒什麼的,歲歲才一歲,這麼點大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差不多會把她忘乾淨,有陸恆照顧,他那樣的人,一定能將歲歲教養好。
……即便往後他另娶夫人。
她忽然有些想笑,跟她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早就不是夫妻了,他想娶誰都行。
她抬手抹抹臉,鑽進了灶房。
陸恆看著她在院中發呆,看著她抹自己的臉,她的眼睛太紅了,他知道她可能在想歲歲。
他一時慶幸這次南行把歲歲給帶上了,至少她見到孩子,總是捨不得的。
用過早膳,餘晚媱開始幹活,以前餘忠旺還不是鹽商時,在寶應這裡過活,他們家中有一架紡機,是她娘留下來的,她從記事起就跟著娘學織布,後來她娘去世了,便是她坐在紡機前。
餘晚媱才回的寶應,種地沒那麼快弄到木棉,她從英國公府的莊子上跑出來後,有餘忠旺接應,臨離京時,餘忠旺塞了十幾兩銀子給她,這大概是餘忠旺僅能給到的錢了,餘雪晨因為秋闈打點花了不少銀子,先前她給的六百兩銀票在京裡買了宅子後本身就不剩多少。
餘晚媱拿著這些錢回到寶應後,也沒敢置辦什麼傢俱器皿,她一個女人,家中有太貴重的東西容易遭賊,整好到了收木棉的時節,這附近的鄰居餘晚媱自搬去江都後也沒幾個熟的,就先前那位李嬸子還依稀有些印象,便與她買了些木棉回來用作織布,那些銀子總有用完的時候,更遑論財不可外露,她用織布來賺取花銷心裡踏實些。
織布很有一套講究,田地裡的木棉收上來絞籽、彈棉、踈花條再皎紗、號紗,這些餘晚媱都早做好了,她要趁著白日將紗線漂、漿、蒸、曬,很有一番忙頭。
她提著一籮筐紗線,大狗跟在後頭出門了。
陸恆趁她走了一段距離,才躍進院子,走近那晾著的男人衣物前,掃過一眼,便悄步往房前,探手推開門。
裡頭果然沒人。
她對外稱的夫君是個幌子,她這麼聰慧,又想隱姓埋名,怕人上門打擾,還養了條狗,真是未雨綢繆。
陸恆失笑,笑完垂下了嘴角,她這又何嘗不是怕被他找到。
他跳出院子,遠望著餘晚媱在附近的河流邊浣洗,天際顯微微霞光,她的背影在這水天一色裡顯得異常渺小,卻分外堅韌。
讓他看著心疼。
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