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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想剛一進店,便來了幾名神情不善的女郎,她和阮羲穿著簡陋,一看便不是長安本土人士,而是從外地入京,四處求過所的人。
阮安和阮羲在嘉州生活時,街坊鄰裡都很熱情友善,那裡的民風也很淳樸,她從未見過如此拜高踩低的人,她們上來就對著她和兒子漫罵羞辱。
那日,也是她第一次見到即將入主東宮的準太子妃——李淑穎。
李淑穎相貌美麗,待人友善親切,幫她們母子解了圍,阮安當時就對這個世家貴女產生了好感。
卻不知,這一切,都是李淑穎設下的圈套。
她記得當日李淑穎就邀請她去了李府,讓她給她母親看病,其實李淑穎做此舉,只是為了檢驗她的醫術到底幾何。
那日李淑穎神態淒楚地同她哭訴:「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只希望能有個像乳孃周媽媽那樣的人陪在我的身邊。」
李淑穎熱情殷切地握住了她的手,邀請她去東宮做女官,還許她高額俸祿。
阮安覺得這條路子,也不失為她留在長安的最快途徑。
卻不知,當她答應了李淑穎的請求後,屬於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阮嬤嬤,皇后娘娘找你,你快跟咱家走一趟。」
鳳儀宮大太監的聲音讓阮安從思緒中走出,他說這話時,神情難掩厭惡。
西內苑的人最討厭來掖庭,都覺得這地界最是汙穢下賤。
阮安卻是這掖庭裡最特殊的存在,她既要在掖庭中做粗活,還要經常去西內苑供皇后李淑穎差使。
她從木桶前起身,不發一言地隨著那大太監穿過長長的永巷,往西內苑遍及著華宇宮殿的內廷走去。
腦海中亦閃過李淑穎曾對她說過的話:「你知道嗎,本宮最厭惡你那副假惺惺的模樣,你還在這兒道貌岸然個什麼勁兒?連自己兒子都護不住,還在這兒守什麼醫德?本宮留你做事,不是讓你在這兒治病救人的!」
阮安是醫者,不可能聽從李淑穎的毒計,去拿自己的醫術害人,這些年她與李淑穎的關係,也仿若是兩隻被關在籠中,不斷博弈的困獸。
她不肯拿醫術害人,李淑穎也需要她的固顏方術,她還有頑固的夢魘和頭疾,離不了她的醫術。
原來一個人壞事做盡,也是睡不下的。
李淑穎起初恨她的倔強,先命人往她喉嚨裡灌了啞藥,將她毒啞。
後來太子登基後,發現了阮安的真實容貌,差點將她輕薄,李淑穎及時阻攔,卻更是恨極了她,那時她正與貴妃鬥法,為了洩憤,李淑穎親自拿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劃傷了她的臉。
阮安受制於李淑穎不是因為懼怕她,而是因為阮羲的命被捏在她的手裡,她為了保護孩子,只能繼續幫她治病,也任由她讓掖庭的婦人肆意侮辱她。
只是她身為醫者,看著無數鮮活無辜的生命死在這腐敗宮廷的爾虞我詐裡,卻只能選擇見死不救。
這對於她而言,便如利刃扎心,比死都要難受。
永巷外隔著道宮牆,便是矗立著太極大殿的外朝,這時令正逢群臣下朝,紅牆外的聲音微有喧囂。
——「奴婢見過大司馬。」
聽得大司馬三個字時,阮安驀地頓住了腳步,透過斑駁宮牆的漏窗,她眼前亦虛閃過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是霍平梟。
縱是她看不見,也覺他通身散著王公的矜貴氣質,霍平梟不到而立,已是位列三公之上的大司馬,皇帝耽於他的權勢,名為加九錫,賜封地,要將他封王,實則是想削了他的權勢。
那年她和所有人都認為他已戰死,可他沒有。
阮安看著他身影正迎著耀眼的瞳日遠去,而她則站在這幽深宮牆的陰影中,再出不了內廷,不禁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