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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想幹什麼？&rdo;他嚴厲地問。

丁鉤兒吸溜著鼻子，用哭腔說：

&ldo;老前輩，我真的是省裡派來的偵察員。&rdo;

&ldo;你來幹什麼？&rdo;

&ldo;調查一樁重大案件。&rdo;

&ldo;什麼重大案件？&rdo;

&ldo;酒國市一些滅絕人性的幹部烹食嬰兒案件！&rdo;

&ldo;我斃了他們！&rdo;老革命怒吼著。

&ldo;老革命別發火，讓我進去慢慢說。&rdo;

老革命開啟大門上的一扇小門，說：

&ldo;鑽進來吧！&rdo;

丁鉤兒猶豫了一下，因為他看到小門的邊角上，掛著一縷縷黃色的細毛。

&ldo;你想不想進來？&rdo;

丁鉤兒一哈腰鑽了進來。

&ldo;你們這些飯桶，哪裡能比得上我的狗？&rdo;

跟隨著老革命，丁鉤兒進了大門左側的傳達室。他想起了市郊羅山煤礦的傳達室，羅山煤礦守門人那一頭狗毛似的亂發在他的腦海里浮現著。

傳達室裡燈光明亮，牆壁雪白，一鋪火炕佔去了房間一半。炕頭上立著一堵與坑同寬的牆，牆外壘著一個灶，灶上支著一口鍋。灶裡插著松木劈柴，火光很旺，松脂味很香。

老革命摘下獵槍掛在牆上，脫掉大衣扔在炕上，搓搓手，說：&ldo;燒劈柴，睡火炕，這是我的特殊化，&rdo;他看著丁鉤兒問，&ldo;我革命幾十年，拳大的疤落了七八個，搞這點特殊化應該不應該？&rdo;

丁鉤兒沉浸在融融暖意裡，睡意朦朧地說：

&ldo;應該，太應該了。&rdo;

&ldo;可是那狗養的雜種俞科長硬要把松木劈柴換成槐木劈柴！老子革命一輩子，雞巴頭子都讓鬼子的機槍打掉了，斷子絕孫了，燒點松木劈柴算什麼？老子八十歲了，盡著燒還能燒幾棵松樹？我說，你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擋不住我燒松木劈柴！&rdo;老頭子越說越激動，雙臂揮舞起來，嘴角冒出泡沫，&ldo;你剛才說什麼來著？他們吃嬰兒？吃人？野獸！是誰？老子明天就去斃了他！先斬後奏，大不了再給我個處分，老子這輩子殺了幾百號子人，老子專殺壞人，叛徒，反革命，侵略者，到老了再殺幾個吃人野獸！&rdo;

丁鉤兒身上奇癢，衣服冒著水汽，水汽裡包含著濃重的灰垢味。他回答老革命的問話：

&ldo;我正在調查這件事。&rdo;

&ldo;調查個屁！&rdo;老革命說，&ldo;拉出去斃了就行了，調查個屁！&rdo;

&ldo;老前輩，現在是法制健全的時代，沒有確鑿的證據，怎能隨便斃人？&rdo;

&ldo;那你快去調查，還蹲在這裡幹什麼？你的階級覺悟哪裡去了？你的工作熱情哪裡去了？敵人在吃人，你卻在這裡烤火！我看你是個託派！是個布洛喬亞！是個帝國主義的走狗！&rdo;

丁鉤兒被老革命一頓痛罵，如同狗血淋頭，朦朧睡意盡消，胸中熱浪翻滾。他大咧咧地剝下衣服，赤條條一根，腳下穿著破鞋，蹲在灶前，撥撥火，添幾根油汪汪的松木劈柴進去，焦香的白煙衝進鼻腔，打一個舒服的啊啾，用劈柴架起衣服就著灶火烘烤，衣服嗞嗞響，像臭驢皮一樣。火烤著皮肉，有痛有癢，搓著撓著，越搓越撓越舒服。

&ldo;你他媽的是不是生了疥？&rdo;老革命說，&ldo;老子當年睡稻糙窩長了疥，全排都長了疥，那個癢啊，撓，抓，血淋淋的皮肉了，還是癢，鑽心拱肺地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