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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譴蹲累了,也坐到地上,兩腿盤徐訣身後:「那你還嘴硬說不冷,什麼人啊。」
「高中生是有尊嚴的。」徐訣兩手繞陳譴腰後扣著,「好了沒,沒破相吧。」
「帥著呢,」陳譴舉著瓶碘伏,「別抱太緊,你衣服好濕。」
「我這是為誰。」徐訣拉開點距離利索地脫掉上衣扔一邊,伸手又把人摟瓷實了,盯著對方的眼睛想問些什麼。
棉簽沾取褐色液體塗上傷口,陳譴屏息弄得認真,待消毒完,他說:「那個彭總,是我爸。」
「啊。」徐訣想摸鼻子。
「別碰。」陳譴拍掉他的手,「我媽曾經錯手捅死的人,是我爸的朋友。」
關於前事他藏了很多年,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深究的話那事兒其實錯不在我媽,可我爸想把人送進去,沒人攔得住他。」
「為什麼……」
「是不是想問夫妻一場為什麼要這樣把人逼上絕路?」陳譴笑了笑,伸手捻了個創口貼,「徐訣,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怎麼跟你說我的名字?」
當初名字是徐訣特意問的,他都記得:「譴責的譴。」
「我媽生我時就這麼個意思。」陳譴說,「他們倆沒結婚,那破男人甚至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媽念書那會兒跟他談過一陣,被他拐上床了,高考那天才發現自己懷上了。」
小時候陳青蓉總怨他,喝醉了會趴在他床頭流著淚說很多,那年高考第一場她就交了白卷,炎炎烈日下背著書包在小診所門口徘徊卻沒錢進去,偷溜回家翻抽屜氣走了有先心的母親,處理完身後事找彭閎討說法卻撞見對方摟了別的女孩子。
「可能我各方面都更像她,後來她不怨我了,像個尋常母親一樣對我很好。」陳譴撕開創可貼,卻低著頭沒繼續下一步動作,「在麋鹿遇見彭閎完全是個意外,那破男人在走廊跟人搞小糖丸交易被她發現了,剛好我媽捅死了他同伴,他將錯就錯把我媽送了進去。」
徐訣也壓低了脖子,把臉湊到陳譴面前:「所以你是想幫阿姨報仇?」
「也是為我自己。」陳譴捏住創口貼兩端為徐訣貼上,「我歪打正著從孟總嘴裡撬出彭閎犯合同詐騙罪了,今晚去陪客是為了錄證據,他涉及金額挺大,起訴方追責起來起碼能讓他吃個十年牢飯。」
指尖颳了刮創可貼的邊緣,陳譴捧住徐訣的臉,低聲道:「徐訣,我在你面前沒有秘密了。」
那雙眼盛著坦白一切後的真誠、即將放下多年心結的輕鬆以及些微看不透的情愫,徐訣和他額頭相抵,心疼於他的辛苦,動容於他的坦誠,此刻和陳譴相視,他萬幸於自己沒有來遲。
無論是關於今晚,還是關於陳譴的人生。
可就是想要挨誇,也想尋個時機讓對方從回憶裡抽離:「那我今晚厲不厲害?」
陳譴嗯了聲:「謝謝你。」
徐訣才不要口頭感恩。
一個念頭在腦中翻滾,他都破口子了,流血了,那麼淒涼了,任性一回不過分吧。
誰讓陳譴今晚為他哭,他哪忍得住,一張嘴,話就蹦出來了,收都收不住:「姐姐,親我一下吧。」
陳譴微愣,擔心地揉了揉徐訣的後腦:「你腦子也傷了嗎,我是男的。」
徐訣蹭他鼻樑,碰著了傷口疼得抽氣:「寶貝兒,親我一下。」
除去臨門一腳,兩人荒唐事做過那麼多回,親嘴兒卻至今沒體驗過。
陳譴眼角本就泛紅,這下更是蔓延到耳廓,他目光寸寸滑落,從徐訣的眼睛,到粘著創口貼的鼻樑,最後停在一雙唇上。
初遇那天他就注意過,徐訣的嘴唇就算不笑的時候也會有一點自然上翹的弧度,這大約是陳譴在他身邊總會感到開心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