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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紅燭還未燃盡。
——大婚之夜,紅燭不滅,燃至天明。
燭光隨著微動的床幔透進床榻,將床榻內映照的忽明忽暗。
樂枝仔細品琢霍渡話裡的意思,卻仍舊無法猜透他的用意。
只是,連胳膊都被卸了,再去睡暖閣,那就真的太傻了。
她不再思索,也不答話,只是緩慢地將身子往床榻裡側移動。每移動一分,錯位的骨骼處傳來的刺痛便多一分。
直到她將臉輕輕地貼在霍渡的脊背上。
——隔著一層薄薄的寢衣。
這舉動似是在無聲地告訴他,她不去暖閣,她要和他同睡。
「樂枝。」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語氣淡淡的。可樂枝的心口卻被叫的直打鼓
「安分點。」
樂枝僵了半瞬。
如此清明的語調,彷彿是在控訴她做了什麼冒犯他的事一般。
她癟癟嘴,將微燙的雪頰挪開,又怕霍渡再趕她,便有些無賴地輕聲嘟囔,「我就睡這兒」
不知是否是錯覺,樂枝恍惚間聽見一記微不可聞的輕笑聲。
然後,她望見霍渡朝外側轉身的動作,嚇得她趕緊閉上雙眼方才她敢做這樣大膽的舉動,一部分原因是霍渡背對著她
可這不代表她不怕他啊。
胳膊被卸的恐懼猶在,樂枝心裡怕的要死,哪裡還敢與他對視。
至於為什麼非要與他同塌而眠,是因為她心中也有個計劃。
——而這計劃是否可行,此刻她還未有判斷
雖緊閉著雙眼,可樂枝仍能感受到霍渡灼灼的目光,於是她的鴉睫不由地輕顫起來。可不多時,她的長睫便不再顫動了
因為霍渡點了她的昏睡穴。
手掌微抬,兩片床幔被內力拂開。大片燭光鑽進紅帳內,將樂枝的雪頰映襯的分外透亮。
霍渡眼尾微挑。
的確是世上少有的美人。
只可惜,是霍詡的人。
他勾了勾唇,將掌心覆在樂枝的雪頸上,只要他稍稍用力,她便再也醒不過來。
冰涼的手指緩緩曲起,可霍渡卻忽然停住了。
——若是擰斷脖子,那麼腦袋必定會歪的。
——美人的死相,可不能太難看了。
他微微蹙眉,似是在認真思考一個兩全其美的死法。
忽得一聲喵嗚聲響起。
一團雪白熟練地跳上喜床,只是它的右後腿似乎綿軟無力,還未在床榻上站穩便差點摔了下去
霍渡漠然的漆眸中閃過慌亂,他趕緊伸手將那團雪白拎了過來。那雪白糰子受了驚嚇,渾身炸毛,「喵嗚喵嗚」叫了好幾聲。
「自己不小心,還敢生氣?」霍渡輕戳它的腦袋,低聲訓斥。
雪白糰子終於仰起腦袋,露出圓圓的、無辜的貓眼。
這是一隻渾身雪白的波斯貓。
霍渡與它對視片刻,頗有些恍然大悟。他垂眸低呵一聲,道:「抱歉,說了是你的玩具,生死自然由你來定。」
語畢,他將雪團往樂枝身旁一丟,然後細細觀察它的反應。
只見小糰子先是有些好奇地瞧瞧樂枝的臉,隨後貼靠在她的胳膊處,用臉蹭了蹭。見昏睡著的人沒什麼反應,它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靠向她的肩頭
見狀,霍渡的臉上不禁浮現一絲驚異——
這小東西一向不近生人,此時卻乖乖地挨著樂枝安眠
他伸出指尖點了點小糰子的腦袋,輕嗤:「沒出息的小瘸子。」
又過了半晌,他低聲道:「行吧。」
隆冬夜,寢殿卻毫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