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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妤心中也明白。現在的玉臺,不會回來找她。那麼,她只能自己去找他。她點點頭,跟著謝明臺出客棧。
謝明臺牽著馬在前面走,青衣隱隱。他的背影,在昏色日光中,襯出一抹寥落。謝明臺看著天空雲散燕飛,問,「玉臺已經變了,不再是以前你認識的那個玉臺了。那麼阿妤,你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他值得你犧牲,去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甚至,與大魏對立,不能在活在光明下。」
阿妤怔住,謝明臺還在前面走,沒有停步。她一時明白,他是真的在關心自己。卻因為沒有立場,而沒法回頭面對阿妤。謝明臺從來就不是壞得大惡不赦。謝家人,又怎麼會有真正的十惡不赦之徒?
有時候,人與人的感情,就是這麼複雜。你感激一個人時,不能忘記他對你造成的傷害。當你恨著他時,又不能抹滅掉他對你真正的關懷。就這麼恨著,卻也感激他的情誼。感激他的情誼,卻只能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再也沒法靠近。一直以來,骯髒的是人與人之間的欺詐和利用。同時,溫暖的,也是人與人之間的關懷和情誼。
阿妤感激,謝明臺今日,可以站在朋友的角度,關心她和謝玉臺。
阿妤輕輕答,「明臺,你知道如果沒有玉臺的話,本來我會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嗎?自私自利,睚眥必報,冷漠無情。我會挑撥江南和江月的感情,會利用她們對我的關心。我心懷怨念,也能讓江家永無寧日。我還會和你對立,讓你一世難安。你看我表面那麼安靜,我心底特別壞。是玉臺,把我從那個骯髒的世界拉出來。你知道,做一個善良天真的人,是多麼難。可是成為一個善良天真的人,又是多麼幸福。」
謝明臺回頭看她,目中閃爍。
阿妤微微笑,「我現在什麼都不介意,是因為有玉臺的存在。他把他所有的好處都留在我身上,他忍受各種艱辛,從胥麗華手上留我一條命。忘記一個人,遠遠比記住一個人要難。可當年、當年……他做到了。沒有玉臺,就沒有現在的我。沒有現在的玉臺,就沒有你眼前的阿妤。那我怎麼能丟下他?我喜愛他——變得可怕的玉臺,也是玉臺。」
喪失信仰,比身體折磨更痛苦。不能撒嬌,不能逃避,不能躲藏,不能放棄。那種可怕的痛苦,讓玉臺性格大變。既然愛會帶來痛苦,那麼,不愛,其實也是一種保護吧?
「我明白了,」謝明臺笑,「我會把你送到他身邊的。」
在此時,謝玉臺騎著馬,聽著項安的報告。項安說,「伏夜和官府勾結在一起,躲在暗處,隨時等著出手。可這次我們來青城這麼大的動靜,伏夜都沒帶人前來,他也確實忍得住。玉臺,我覺得,你應該有一個弱點。」
「弱點?」謝玉臺想一想,「哦,讓伏夜來利用嗎?也好,一定要把他引出來。」伏夜一日不死,謝玉臺一日不得放心。
項安思索,「那你打算弄個什麼樣的弱點?近年來,你有什麼偏好?啊,你喜歡收藏東西……是有什麼東西很重要,讓你不捨放開?」
「不是,」謝玉臺笑,「我收藏東西,是我覺得,不知道我能擁有多少東西。又什麼時候,這些屬於我的東西,都會消失。」他見項安堅決的目光變軟,更是笑,「你可憐我嗎?那便幫我想一個弱點吧。」
項安翻白眼,真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突然一隊人馬上來,「玉臺,謝明臺帶著那個江姑娘,追上來了。」
「好快!」項安感嘆。謝八郎的效率,果然很高。又白白瞪謝玉臺一眼:如果不是這位少爺矯情,他們早甩開謝家的追蹤了。
謝玉臺騎著馬回身,看過去。遙遙的,杏衣姑娘果然騎馬而來。她目光平和安靜,看到他,隱隱含笑。一點兒沒有抱怨的意思。謝玉臺腦中,突然就那麼空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