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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建築是天道院的甲字號樓,看著走進樓裡的陳長生,很多人不以為然,而提前結束考核,理所當然成功進入天道院的那位青衣少年唐三十六,卻是深深地看了陳長生兩眼。他也不認為陳長生可以透過考核,但他很欣賞對方那股子認真甚至執拗的勁兒,因為這很容易讓他聯想到自己。就在這時,天道院副院長出現在他身旁,微笑說道:「你以為那少年有機會?我不認為。上一個以普通人的身份考進天道院的是誰?那個人叫王之策,而這片大陸,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出現過像王之策那樣的人了。」
王之策,是這片大陸曾經的傳奇人物,太祖末年,此人以十六弱齡考入天道院,便是位不曾修行的普通人。自天道院畢業後,一直在朝廷裡做著普通的文書工作,直至四十歲時,忽而京都夜有長嘯,王之策一夜悟道,開始修行,短短數載時間,便直至巔峰,最後更是成為人類聯軍的副統帥,在大敗魔族的戰役裡扮演了決定性的角色。直至今日,他的畫像還掛在凌煙閣樓上。
人間不見王之策久矣。
唐三十六說道:「我也不認為他能透過考核,更不認為他是下一個王之策,但我想,如果想要成為王之策那樣了不起的人物,至少要像剛才那少年一樣,擁有不言敗的精神,而且活的足夠嚴謹——我從來不認為天才有多麼了不起,真正最可怕的人,是對自己最狠的那些人。」
副院長搖頭說道:「當年王之策在族學讀書,冰天雪地食凍粥,手不釋卷,那少年又能學得幾分?」
唐三十六說道:「至少那少年要比其餘庸碌之人強太多。」
副院長看了他一眼,說道:「果然是唐棠,看事看人就是這般與眾不同。」
唐三十六微微蹙眉,說道:「請叫我唐三十六。」
副院長笑了起來,說道:「入我天道院,你這名字想來又會改了。」
唐三十六正色說道:「那是必然之事。」
副院長看了一眼那座樓,感受著窗間隱隱溢位的香意,問道:「你要繼續等下去?」
唐三十六說道:「是的。」
副院長問道:「為何?」
唐三十六說道:「雖然他不可能透過,但我很想知道,他能得多少分。」
……
……
案上的試卷極厚,像座小山一般。陳長生不知道試卷的具體內容,難免有些緊張——眾所周知,天道院之所以極難考進,是因為入院試題包羅萬有,從道門真義到天書初辯再到兵法什麼都有,甚至還經常會出現農稼方面的考題。即便是洗髓圓滿境界,想要在香燃完之前,把如此多的試題全部答完,都是很難做到的事情,更何況他只是個普通人。
他坐在案前,閉目養神五息時間,然後睜開,伸手掀開了試卷的第一頁。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的情緒有些複雜,那是對未知的好奇以及不知從哪裡來的不安,卻還有那麼一點點不知原因的期待。
他的手指忽然僵住,明亮如鏡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的神情。
都說天道院的試題很難,如果是考較教典精義,往往在最偏僻處尋最生澀篇章,可為什麼……這第一頁的第一道試題,自己看上去就這般眼熟?岑參子與第七代教宗辯析三十一參真義?自己是什麼時候看過的?好像是三歲那年……那是南華經淮南註疏著上不起眼的一小段,但他確認自己看過,背過,而且在第五歲第十一歲時,都曾經再次看過背過。
何止眼熟,他對這些,已然爛熟於心。
陳長生有些不解,但畢竟還是少年,更多的是驚喜,不再多想什麼,拾起墨筆,便開始將腦海里的那些篇章片段,那些前賢大能對此抒發的真知灼見往紙上抄寫,然後他翻開了第二頁,不出意外,看到的又是眼熟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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