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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縣醫院得趕八十里的路程啊！

幸虧翁送元在工廠裡學會了騎車，有了一線生路。

騎了有一半的路程，翁送元實在騎不動了，對翁上元說：&ldo;你小子騎。&rdo;

翁上元不會騎，就只有推著。推得笨拙而搖擺。

翁送元一推他，&ldo;還是我來吧，你真是個騾子的&tis;，廢物。&rdo;

翁送元還騎。騎著騎著，他回過頭來，對車上扶傷員的翁上元說：&ldo;你，下去。&rdo;

翁上元就跟著三輪跑。

到了縣醫院，天不滅曹，正趕上市裡下放的專家巡診；傷者得到了高水平的診治，那隻斷腳雖然沒有接上，但由於送來得及時，創面沒有感染，整條腿保住了，而且照著那隻斷腳的尺碼很快定做了合適的假肢。 爺兒倆蹲在醫院門口抽菸。

&ldo;上元，還得說是你二叔！&rdo;翁送元嘿嘿地笑著，向翁上元顯擺自己的功勞。&ldo;抽您的煙吧。&rdo;翁上元說。他還能說什麼呢？

回到村裡，死者和傷者家屬都來了。他對死者家屬說：

&ldo;他死得光榮，村裡給他立碑。&rdo;

&ldo;光立碑就成了，咱一家老小指望誰呢？&rdo;死者家屬說。

&ldo;立碑不成咋成，打仗時死了那麼多人，野地裡挖個坑就埋了，連個碑還都沒有呢。&rdo;他又對傷者家屬說：&ldo;你爺們兒的腳保住了，治傷錢大隊出，他人出院了，給安排輕體力活兒。&rdo;

死者的家屬感到不公平，抱著翁送元的腰哭，一邊哭一邊叫他死男人的名字。

翁送元怎麼甩也甩不下那女人的手，他沒了辦法，眼裡竟也掉下淚來，&ldo;哭什麼哭，大妹子，咱不是也沒有主意麼？就告訴你們一句話吧，咱翁送元要是叫你寡婦家家的吃一點虧，咱就是小老婆生的！&rdo;

那婦人鬆了手。後來，他果然兌現了他的諾言：死者的家屬單掛帳，吃糧不要錢。

死傷者的家屬平息了，圍觀的人們倒議論起來了。翁送元心裡煩，往臺階上一站：

&ldo;他個姥姥，咱翁送元是個打架不要命的主兒，你們拿二兩毛線到機械廠紡紡（訪訪）；今兒的事咱算了了，誰要是再瞎吵吵，當心這兩把拳頭把他狗日的修理扁了！&rdo;

誰願意叫他修理呢？

就不吱聲了。

五

那大會場子倒底是蓋起來了。

翁送元叫翁息元出去購買佈置會場子的東西。

兩盞汽燈。一臺擴音器。

搞運動開大會，一般在晚上，汽燈便是必備之物。那擴音器得需電，又沒扯上電，買之作甚？翁息元不解，&ldo;買擴音器用得上麼！&rdo;

&ldo;叫你買你就買，嘮叨個啥廠不由分說。

翁送元又叫村裡的木匠打了幾隻會議桌，放到臺上。

汽燈安好了，擴音器的話筒也放到會議桌上了，翁送元通知開大會。

村裡老百姓都來了，人們好奇啊。

汽燈在頭頂上照著，吱吱響。

翁送元都宣佈了三次開會，人們的吵嚷聲仍然不斷。

翁送元拿起話筒站起來。

翁息元提醒說：&ldo;二哥，那話筒沒電。&rdo;

翁送元白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ldo;知道！&rdo;

他大吼一聲：&ldo;都消停了！&rdo;

人們看到他拿著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喊，心裡一震，就真消停了。

&ldo;老少爺們兒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