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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不要嘴犟，你和你三叔犯桃花相，不夾著點兒尾巴，你就真的招恨了。&rdo;

翁上元點點頭，&ldo;我敬著三叔就是了。&rdo;

女方捎過話來，要男方接人過門。接人過門可不是一樁簡單的事，按原嶺與後嶺的舊禮，得用馴毛驢接。在找馴毛驢的當口，日子耽擱了幾天；不想，劉家大女兒竟自己找上門來。

劉家大女兒坐在炕沿上，喘著粗氣，臉被汗漚得紅撲撲的，像淋露的一朵桃花了。

翁上元激動得不成，擰了一條濕毛巾，要給姑娘擦擦汗。姑娘伸過手去，&ldo;把毛巾給我吧，我自己擦吧。&rdo;姑娘顯得很大方，好像已經就是這家的人。

翁上元卻拘促起來，站在地上，絞著雙手，不知所措。

姑娘眨著雙眼看他，他就更不知所措，索性跑出門去，蹲在一塊坡地上，聽自己的心跳。

&ldo;翁上元，你羞得哪門子？我都自己找上門來了，你還有什麼磨不開的。&rdo;姑娘竟然也跟了過來。

&ldo;沒，沒，我只感到這福氣來得太快了，不知怎麼好。&rdo;

&ldo;那你就善待我，別讓我受委屈。&rdo;姑娘說。

&ldo;那還用說，我會好好地疼你。&rdo;

&ldo;我們家人口多，我早就想嫁出去過消停一點的日子；女人早晚得嫁人，嫁了人就一了百了了。我一個人兒從原嶺走到後嶺，並不丟人，等明兒個去政府扯結婚證的時候，你得拉條馴毛驢馱我，不然會在官面上給你們翁家丟面子。&rdo;

翁上元覺得這姑娘真是通情達理的好女子，就像是老天派來為他思量冷暖、把握生活的使者，便不迭地說：&ldo;今後過日子，我一切聽你的。&rdo;

&ldo;不，還是商量著來。&rdo;

&ldo;不，就聽你的。&rdo;

&ldo;聽我的，就趕緊回屋去，老人們都等急了，還會以為出了什麼岔子。&rdo;

&ldo;是，回屋去。&rdo;

三

第二天，翁上元拉著馴毛驢馱著劉家大女兒，到三十里外的鄉政府去扯結婚證。

辦事人員板著面孔問：

&ldo;自願結婚？&rdo;

&ldo;自願結婚。&rdo;

&ldo;男方叫什麼？年齡多大？&rdo;

&ldo;翁上元，今年二十。&rdo;

&ldo;女方叫什麼？年齡多大？&rdo;

翁上元答不上來，回頭對劉家大女兒說：&ldo;你說。&rdo;

&ldo;劉淑芳，現年十九歲。&rdo;

辦事人員疑惑地看著他倆，&ldo;怎麼來的？&rdo;

翁上元心裡一怔，&ldo;沒怎麼的，騎驢來的。&rdo;

&ldo;驢呢？&rdo;

&ldo;在門外楊樹上掛著呢。&rdo;

&ldo;你們倆先在屋裡等一會兒，我去看看。&rdo;辦事人員出去了。

翁上元心裡毛驚起來，&ldo;人家是不是懷疑咱拐帶婦女呢？&rdo;他心裡沒底，對劉家大女兒說：

&ldo;你叫劉淑芳，怎麼不早告訴我呢？&rdo;

&ldo;你不知道，為什麼不問問我呢？&rdo;

&ldo;哪想得起問呢，以為橫豎都是自己的女人了，臉對臉的，名字不名字的，有什麼關係呢？&rdo;

&ldo;這回，有關係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