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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好像消失了。
沒過幾秒,又出現。
肖揚忍不住想往後縮,想關上練習室的門,找個地方躲起來。他從小就怕鬼,怕黑,更怕在漆黑一片的地方獨處。易雪松上學時候就愛拿這一點嚇唬他,肖揚每回都恨不得暴揍易雪松,每回都想和易雪松絕交,可到這會兒,他反倒又在心裡祈禱起來,祈禱下一秒易雪松就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哪怕笑話他膽小鬼也無所謂。
&ldo;肖揚?&rdo;忽然間,一個極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走廊深處的黑暗裡,帶著一股顫抖傳過來。
肖揚當下就愣住了。
肖揚真以為自己見到鬼了。
來人是湯貞。他沒戴墨鏡,也沒戴帽子、口罩等任何配件,一個人就這麼形單影隻地忽然出現在公司。
&ldo;湯貞老師,你怎麼來了,&rdo;肖揚眼看他越走越近,下意識靠近了門,像以前當練習生時一樣幫前輩開門,&ldo;這麼晚了……&rdo;
不知是不是走廊的光線問題,還是肖揚的確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湯貞了‐‐好陌生,肖揚想,看著眼前的湯貞,他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湯貞的頭髮比他記憶中長了很多,烏黑地垂到肩上,襯得整個人從額頭到脖子都蒼白得不真實。他穿了一件袖子寬大的淺色大衣,樣子奇怪,還有些皺巴巴的,等走近了肖揚才看清大衣上繡著一串串翩飛的鳥羽,繡工精妙,像舞臺上穿的演出服一樣,把湯貞嚴嚴實實地罩住。
&ldo;你一個人來的?&rdo;肖揚問。
&ldo;嗯。&rdo;湯貞說。
&ldo;祁祿前輩呢,他沒在家陪你?&rdo;
湯貞搖搖頭,他走過肖揚身邊,好似一個雪白的幽靈,聲音喑啞:&ldo;祁祿回家了。&rdo;
肖揚把身後的門關上,手足無措。
&ldo;要不要我給祁祿打個電話?&rdo;肖揚問。
湯貞又搖頭。
早前肖揚就聽公司裡的人說過,說湯貞得了一種病,吃藥副作用很大。日子過得黑白顛倒,有時白天藥效過不去,能一整天不省人事,有時夜裡突然醒了,又折騰一晚上也睡不著。得了這種病的人,半夜時分最容易胡思亂想,容易有危險的舉動。郭姐甚至給湯貞的生活助理祁祿弄了張床,就放在湯貞公寓的客廳裡,白天黑夜地監視湯貞的動向,以防止他半夜跑出去,或是再鬧出什麼事情。
也有人說,湯貞得那病,早已經完了,纏綿病榻,神經病一個。只是亞星幾個高層和郭小莉還貪戀湯貞過去給公司帶來的巨大名聲和利益,不捨得就這麼放棄他,還死死地拴著。
湯貞如今消瘦得厲害,越發顯得脖頸細長,肩膀狹窄,像只枯萎了的仙鶴。肖揚近距離注視他,注視他頭髮下面久不見天日的臉,沒有一點活人氣。一雙眼睛大而無神,布滿血絲,眼底甚至隱隱發黑,一副長時間缺乏休息的模樣。
肖揚以前還不太敢和湯貞對視太久,可這會兒,他覺得他再怎麼肆無忌憚地觀察這張臉也無所謂,因為湯貞好像根本看不到他。
湯貞就像是魂兒被人抽走了似的,烏黑的眼珠睜開了,茫茫窺伺著虛空。他還是漂亮的,只是那漂亮破敗又不真實。他長長的睫毛抬起來,好像會睜眼的舊式洋娃娃一樣機械又生硬,呆板又空洞,不帶任何人類該有的感情。他薄而翹的嘴唇微微張開了,對著並不大的練習室囁囁嚅嚅,不出聲音,不知他是不是想說什麼,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肖揚注意到他嘴唇有些乾裂,甚至有幾條血口子。
&ldo;湯貞老師你要不要喝點水?&rdo;肖揚說,他轉身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