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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這是條車船吧?」湯顯祖奇道,「你們這村中,怕是藏了個魯班不成?船家,如此新奇之物,可是你親手打造的?」
「我哪有這等本事?」那漢子笑著擺擺手,見湯顯祖道人打扮,又問道,「老道爺,你想打聽什麼?說不定我知道。」
湯顯祖大悅:「你這船家真是古道熱腸。老夫想問的是,那徐振之家怎麼走?」
「道爺是徐二公子的朋友?」那漢子肅然起敬,忙站起身來施了一禮,「真是失敬了。」
湯顯祖笑道:「看來振之小友,在村裡頭頗受敬重嘛。」
「這是當然。」那漢子道,「徐二公子樂善好施,村裡哪個沒受過他的好處?這條槳輪船,便是他替我改制的。老道爺你稍等,我泊了船親自送你過去。」
「想不到這振之小友,還有這等木工手藝?船家,你且先忙好了,老夫喜歡自己走,你只需指明道路便可。」
「那好吧,過了這石橋往東一拐,再經兩條巷子就到了。徐宅後院有座高高的藏書樓,道爺到了地方準能認出。」
湯顯祖道了謝,便依那漢子指引,跨過拱橋,穿過青石小巷,果見前方有一座飛簷翹角的樓閣。
不用說,那裡定是徐家老宅。湯顯祖三步並作兩步,繞到了前面,大袖一撩,哐哐打門。
不大一會兒工夫,院門分左右洞開。徐家主母王孺人在一名丫鬟的陪同下,出現在湯顯祖面前。
還沒等湯顯祖表明來意,王孺人便輕輕一招手。旁邊丫鬟會意,忙從荷包裡摸出一把銅錢,徑直塞在湯顯祖手裡。
「哎?」湯顯祖託錢在手,掂了幾掂,有些不解,「這是何意啊?」
那丫鬟沖湯顯祖上下打量了一遍,抿著嘴笑道:「老道長只管安心收下,我們家老夫人持齋禮佛,曾發下善願,凡有僧道上門化緣,多少都要幫襯一把。」
「拿老夫當要飯的了?」湯顯祖嘴裡嘟囔一聲,卻老實不客氣地將銅錢納入懷中,「這位想來便是徐老夫人了。嘿嘿,正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老夫人有這副好心腸,徐氏一門定當宅戶安寧、家業興旺哪。」
王孺人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多謝道長吉言了。」
「不謝不謝。」湯顯祖一邊擺著手,一邊抻著脖子往院裡看,「振之小友呢?怎不見他出來迎接老夫?」
王孺人一怔:「道長認得犬子?」
「豈止認得,我們還相熟得很呢。」湯顯祖笑道,「我姓湯,與他振之小友可謂忘年之交。」
王孺人恍然,趕緊下階相迎:「原來是湯老先生到了。振之前幾年自京城回來後,便時常提起你……湯先生莫怪老身怠慢,快請進屋坐。」
「叨擾叨擾。」湯顯祖拱拱手,大搖大擺地入了院中。
等到了廳上,各分賓主落座。湯顯祖飲了一口丫鬟呈來的香茶,又急急問道:「振之小友和饞丫頭呢?他倆又出去遊山玩水了?」
「那倒沒有。」王孺人搖了搖頭,「這陣子他們小兩口都在家中,不過也沒閒著,整天弄些繩索、竹篾、布匹的研究,說是要制什麼『無虞傘』。今天一早,我見他倆帶著東西偷偷摸摸地出了家門,估計又是去搞那種玩意兒了。」
「無虞傘?」湯顯祖大為好奇,「何為無虞傘?」
王孺人道:「湯先生少安毋躁,待老身慢慢講來。是這樣,舍下有座『萬卷樓』,裡面存著徐家祖上傳下的各種書籍。振之這兩年,喜歡待在樓中研讀。有次他讀到一套叫作《桯史》的前人筆記……」
湯顯祖學富五車,稍加思索便道:「巧了,這套書我也讀過,是那嶽飛之孫岳珂所著吧?」
「對。」王孺人贊道,「湯先生真是博聞。《桯史》中有一篇《番禺海獠》,裡面